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淌了过去。十五岁及笄前,玉奴的身体改变了。她成人了。
发现的时候她几乎要精神失常了一刻。一方面是血,勾起了那日被白文启凌辱的记忆,另一方面,这变化意味着婚期可能会很快到来。
白夫人立刻写信给林夫人,想把成婚提上日程。她多么宝贝小儿子,才不想让他受肉体煎熬。至于之前白老爷说的写信退婚给林佐,自然是哄小孩子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当然是儿子说了算,才不会听玉奴有什么意见。
对于林夫人来说,儿子更是头等大事,一刻也离不开自己的悉心照顾。女儿结婚基本上没在她的计划里,彩礼都收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林夫人回信打哈哈说:路途遥远,她身体不好,不方便回来参加婚礼,一切直接给林佐去信商议。
林佐在西线激战正酣,信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回了封信说等他班师再说。
因着心虚,白家不敢有什么异议,婚事就这样又被拖了两年。这一年,玉奴十七岁,白文启二十四岁。
班师的队伍按部就班的回朝,林佐带了个勤务兵先快马回来,准备打两天的时间差拿来送亲,然后就汇合大部队听朝廷调遣。
白家没有告诉玉奴这一切,前院里悄悄的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林佐到了白家,就被白家夫妇亲家长亲家短的迎上了酒桌。林佐本来就不让玉奴上桌,没看见玉奴,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白老爷和白夫人喜气盈盈的轮番把盏,很快林佐就醉的不省人事。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清晨的阳光刺破了迷雾,玉奴才刚醒来,白夫人就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后院。
“玉奴,你爹回来了,快梳洗打扮一下,让你爹看看这些年出落的有多好!”白夫人一脸喜色。
瞬间,玉奴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这一刻,终究是来了。三年来,时间已经渐渐抚平她的创伤,灵魂为了求生,把“白文启”三个字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抠了出去,仿佛在伤痛外面建了一层保护伞。三年和人没有语言交流的日子,她的大脑也慢了,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丫鬟们已经手脚麻利的帮她画好了新娘妆。白夫人这才把凤冠霞帔端进来,说,“来,试试合体不合体,给你爹看看。”
玉奴呆住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夫人说,“快呀,你爹下午就要走呢,不赶紧给他看看,就没机会了。”
太突然了,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她还没来得及想如何应对,就已经被打扮好了。林家和白家院墙上的小门又打开了,玉奴被白夫人和丫鬟簇拥着来到前院,穿过小门到了林家。
林佐正在跟白老爷话家常,看见玉奴,只扫了一眼,就说,“上轿子吧。”
玉奴情急之下说了话:“爹爹,我有话给你说。”三年来第一句话,她都忘了自己还有语言的功能,说出来声音都是陌生的。
林佐已经挥挥手,“先上轿子成亲吧,我马上就要走了。”
一块儿盖头从天而降,遮住了玉奴的视线,盖头上有奇怪的味道,她瞬间没了知觉。
玉奴被丫鬟们架上喜轿。吹吹打打的人等在林家大门口,从林家抬出去,绕街走了三圈儿,来到了白家。这当口,林佐已经从小门到了白家前院,和白家夫妇接受起恭喜来了。
白家在雍城倒是没什么亲眷,因着心虚,打着女方娘家不在的旗号,请的客人也少。白老爷客套的跟林佐说:“怕白家人太多,显得玉奴娘家势力薄,没敢请太多人。”
“这有什么,都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女儿嫁给你们文启,我就放心了。以后让她好好伺候文启,孝敬公婆,多生几个孙子,我这个当爹的就高兴了。”
“有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岳父,我们文启才是修来的福气。”白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轿子已经到了门口,白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迎了上去。两个丫鬟架着昏迷的玉奴下了轿子,往拜堂的地方走去。有客人觉得新娘的姿态有点儿不对劲,问白夫人:“这新娘子怎么不能自己走?”
白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前天晚上踩着水滑到了,摔了腿,还挺严重的,站不住,得有人托着她。”
鞭炮响起来了,唢呐震天响,宾主两欢,人们忙着吃酒席,谁也没空去管那么多。
隐隐的,有马蹄声传来,一个巨大块头的精壮汉子骑着马奔了过来。白家门前收礼单的人还在想:“没听说有请练武的呀。”来人就到了面前,“是林玉奴出嫁吗?”
“是呀。您的请帖给我看看。”那人话音未落,大汉就纵马直奔厅堂而去。
此刻正要拜天地,那穿着新郎官喜服的文弱书生可不正是白文启吗?
那大汉在众人的惊呼中直冲上前,俯下身去一个叼羊动作,就把被丫鬟架着的新娘抱上马背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