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二娘嘴角的笑容抽搐,沈梦君笑都快要憋不住了。
不过抄小道果真有用,矮墙也没白爬,不过一刻钟,几人已经到了目的地。
“多谢王爷与沈姑娘想送,这个时辰我相公大概已经睡了,不便挽留,就此别过吧。”
“是我们吃到太晚了,还要给姑娘赔个不是才对。”沈梦君也不再多留,刚想带着季轩回去,就见季轩盯着邻家恢弘的大门看。
“你看什么呢?”
季轩朝着邻家努努嘴,悄声道:“刚才本王看到一人进了那家的门,看面目有些眼熟。”
他在塞外十年,现在说面目眼熟的无非就那么几个,难道是今天没追上的女子?
再看这大门的显摆劲,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户人家有钱似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两人对视一眼,打定了主意待会再偷溜回来,刚抬脚便被一阵夹在咳嗽里的喊声叫住了。
“二娘,来客人了怎么也不请人进来坐坐?”
孙二娘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相公,你没睡吗?大夫说你要多休息的。”
沈梦君与季轩眼神对上,便一齐展开笑容,道:“叨扰了。”
孙二娘关门的手都有点不利索了,僵硬的让开身子,放两人进来。
屋里连盏灯都没点,漆黑一片,一进门就能闻到股苦涩的药草味。
孙二娘熟练的摸到烛台的位置,点了根瘦小的蜡烛,这才照亮一小方天地。
屋里就一张桌子一张床,凳子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凄惨的竖着,坐上去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床上一男子面色苍白,瘦弱的不成人形,脸颊眼窝都深深陷进脸里,看清来人后挣扎着想起身,便被季轩拦下了。
孙二娘局促的站着,因为平时家里只有她跟她相公两个人,所以石堆凳子只有两个,她也不好跟客人抢座位,最后挨着自己的相公坐在床上。
季轩倒还算懂事,没点明你家真破这事,反而客套起来:“本王从小就把二娘当自己姐姐的,听说二娘成亲本王可是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那男人坐在床上,原本苍白的脸色被烛火渡上层暖光,生出点人气来:“有劳王爷了跑这一趟,平日便不敢劳烦二娘,眼下有了王爷这层关系,更是不敢多话了。”
这人倒是会说,字字都是季轩喜欢的。
季轩虽说喜欢吹牛听奉承,但在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施展一套霹雳连环问。
“你什么名字?老家在何处?做什么营生?怎么跟二娘认识的?”
屋里三人同是一愣,二娘相公垂下眸子,一一答道:“小民李云泽,老家在平阳,是个秀才,进京赶考时染了病,便替人写字为生,二娘也是在给她姐姐寄信时认识的。”
季轩不愧是军营里出来的人,问题直接了当,毫不拖沓,没点人情味:“现在还是替人写字吗?”
“是,不过写的不多了,因为出不了门,所以基本都是靠邻居打点介绍,”李云泽叹了口气,补充道:“写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小事。”
“你邻居为什么要帮你?”。
李云泽攥紧拳头,咳嗽的更剧烈了些,声音都颤抖起来:“因为……穷。”
沈梦君瞪大了双眼,心道这小子不在“那大人”旁边时是这么说话的吗?
这种人怎么还没被打死啊。
一个外人都看不惯,更何况是那位伉俪妻子?
孙二娘实在看不下去,冷着脸送客:“天色已晚,我们要休息了,两位还是请回吧。”
于是乎,二人站在漆黑的夜里,背后的门“嘭”的关上,送走了某位不速之客和他的怨种队友。
沈梦君无语望天:“造孽啊……”
季轩也看天:“可不是吗,二娘怎么会嫁给这种男人的。”
怨种队友把视线移到不速之客脸上,叹口气道: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不嫁给李云泽难道嫁给你,然后被你的仇人追杀?
神经病才会嫁给你吧。
两人对视一眼,漫不经心的拐进胡同里,又从另一侧鬼鬼祟祟地转回来,趴在墙头观望。
“你怎么知道这个李云泽有问题?”
“这条巷子里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吝啬,怎么可能会无偿照顾一个重病的书生?”沈梦君吐槽。
季轩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梦君翻了个白眼,心道我能告诉你那卿在这个巷子里有线人吗?
“我是京城本地人,当然知道。”
“哦~”
两人目光对上,笑成大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