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我说要不我们吃完酒菜赶早上路吧，这地方怪渗人的。”

赵赫看向对坐不断打量着大街上各式纸人，兴致颇高的自家弟弟赵胜说道。

“嗨，有什么好渗人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是当地民俗罢了，我们出来不是本就为了走走看看吗？”

赵胜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对自家哥哥宽慰道。

“呵呵，是啊，来都来了，在这住些日子再走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吸引了兄弟二人的注意，却是那掌柜的端着两碟小菜走了上来与二人攀谈道。

“掌柜的，这丰镇历来都那么热闹吗？”赵胜挑了挑眉，指着街道上摆满的各色纸人纸马对着一旁干瘦的老者问道。

虽然口口声声不惧鬼神，但那些纸人传神的面容诡异的表情都让赵胜心头发毛，还是打算跟当地人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忌讳的地方。

老者见两位客人有谈兴，也不见外，拉开条凳便在一旁坐下，捋了捋自己稀少枯黄的胡须说道：“我丰镇纸人街虽远近闻名，但平日里自然也不是这般热闹的。”

赵赫为老人倒了杯酒水，老人笑着谢过后继续说道：“只是贵客来的可真是时候，时年六月初九始，我丰镇都会举行一场祭典。各家纸人匠都会拿出自己最精湛的作品游街展示，白日里只是寻常，夜里才是壮观呢，桀桀……”

说着说着，掌柜的老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让兄弟两人心底有些许发毛，赵胜饮了杯酒壮壮胆后对老人问道：“掌柜的，那这晚上的壮观景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呢。”

“呵呵，我觉得你们这些外地人还是不要看为好，这纸人毕竟乃是白事之物，尔等生者见之不详啊……”掌柜的叹了口气，劝了一句，只是话中还有未明之意不曾出口。

赵赫心头有些发毛，对自家弟弟说：“这纸人街我们也看了，不如趁天色还早，早些上路吧。”

“呵呵，贵客听老朽一句劝，还是在这丰镇住上三天，这段时日外头不安稳啊。”掌柜的在一旁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嘶哑的嗓子低声说道。

“是啊哥哥，都已经三点多了，难道我们要在荒郊野岭过夜吗，怎么赶都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这……好吧，那就先过一晚再说吧。”

赵赫见自家弟弟还是不赞成自己的想法，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酒菜用罢，恢复了一番体力之后在掌柜的那留了一间客房便在赵胜的提议下打算上街走走。

“那掌柜的说日落前一定要回到客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这么早就打烊关门了吗？”

青石板路上，赵胜挠着头对自家哥哥问道。

“不知道，我们不如还是早些回去歇脚吧，这地方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

丰镇纸人街上，阳光射不穿浓厚的阴云。满大街的摆满了各色红男绿女的大小纸人纸马，制作精美的花圈礼器也摆满了街边商铺的门面，只是兄弟二人闲逛间甚少碰到店家，偶尔遇到游人也是对自己兄弟两视若无睹匆匆来往。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天色又暗了几分，散落在地的纸钱元宝被风掠起，拍打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好似恶兽啃噬人骨，让人心底发毛。

赵赫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之上，吞了口唾沫，不知此番景象那掌柜的老者何以说出热闹二字来。

于是又催促了自家弟弟一声，打算趁早回到客栈房间里歇脚，明儿一早便离开这座诡异的小镇去……去干什么来着？

赵赫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好似是要去干什么事情，却记不太清了，下一瞬这个念头便像是被迷雾笼罩在脑海中隐匿了下去。

“行了行了，哥你别说，这丰镇纸人还真有几分门道，你看这些纸人除了面色苍白，看上去跟真的似的。”

性格比较跳脱的赵胜却是站到了一排纸人面前，看着一个做工精致好似真人的纸人打量道。

那纸人白面朱唇，脸上还点了两片红晕，纸扎的人偶竟也有几分妩媚。最最传神让赵胜觉得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这纸人画上去的眼睛竟是活灵活现，不知是以何种颜料点上，其黝黑瞳孔眼白均似活物般灵动，一不小心便看入了神。

“这纸人做的竟比那娃娃……什么东西来着？还要传神，就是不知怎么都不见那店家，不然买个回去留念倒也不错。”

赵胜笑着对自家哥哥说道，只是心中闪过一丝怪异之处，却也没转过神来。

“呸呸呸，这纸人乃是给逝者用的，你买来做什么，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赵赫拿着个没心没肺的弟弟没有办法，啐了他两口催促道。赵胜笑笑不置可否，回头看向那女纸人，鬼使神差见伸手在其苍白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入手是白纸略显粗糙的手感。

端详片刻后，赵胜也觉得无趣了，应下自家哥哥的催促，与他一同动身准备返回客栈中去。

只是二人转身离去之后，似有风吹过，那女纸人的头往侧边歪了一些，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似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胜，白面朱唇的笑容灿烂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