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它的“创造”能力被蛇一样的脖子,和骇人的尖牙占用了,不得不结束那三只羔羊的存在。
“也就是说,你在变化自己身体的时候,其余创造的产物就会消失。
而你刚才杀死乔,是因为你在我们僵持的过程中偷偷靠近,触碰了他。才完成了他身体里的创造,你利用三只羊撑爆他,只有这样你才能实现‘杀害’这个现实。”
约翰浅浅一笑。
“恐怕这也是你极力靠近我们的原因——不论是绑架、控制还是杀死,你本体的触碰都是先决条件。”
“所以你才会用布隔开。”
“是的。”
“何其自大,不列颠!何其自大。”
羊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是胆怯,而是即将爆发的愤怒。
“不错的头脑,不列颠。不论是人身体内的创造还是被我带走——触碰是必不可少的。”
李维安森长舒一口气,好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听着孩子,我不想滥杀。如果只是触碰并杀死你,并不比呼吸难上多少。”
“而你现在,哪也去不了。”
约翰打断了羊的发言,他的声音冷得像极地的寒冰。
乔已经领教过了,那最冰冷的声音能让人如坠冰窟。
这哪是一个孩子能传出的语气,简直就像从尸体中爬出来的士兵。
眼神中只有死寂,蔑视着死神。
羊的眼睛越睁越大,兽嘴微微张开。
不仅仅是吃惊,还有一种它几千年也曾感受过的情感,一种最为原始的情绪,也是一切人性的起点——恐惧。
难······难道说!
“不用吃惊,李维安森。”
约翰第一次叫恶魔的名字。
“你的第二条规则我一直在思考,你的那些羊羔是如何消失的?它们并不是在我的注视下缓缓消失,而是一眨眼不见了。”
“约翰,听着!我们可以达成交易!”
羊忽然大吼,声音在颤抖。
“还有你的两次现身,每次都在视线的盲区,眼睛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头来。”
“约翰!”
头颅在猛烈颤抖。
“约翰?你刚才不是叫这个名字。”
一把攥住跳动地脑袋,死死按在膝盖上。
“再说一遍,李维安森,你之前叫我什么?”
“不······不列颠。”
“不列颠,是吗。嗯?你怎么在发抖?”
羊不说话,抬眼望着布后高高在上的约翰的脸。
“在等我眨眼吧,李维安森。”
羊倒吸一口凉气。
约翰居高临下的眼睛,死死盯着羊的头颅。
那双眼睛!因为没有眨眼布满血丝,眼周已经发红。
像个恶鬼一样俯视着李维安森!
这······这个人类对自己的判断能相信到什么程度!
羊抬眼看着那双眼睛,深红而可怕。
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厉鬼。
约翰注意到,不论是羊的出现还是消失,都在眨眼的瞬间。
来时的羊群,李维安森的出现,还是刚才消失的三羊。
无不在眨眼,或是视线之外出现和消失。
“这块沾满西西弗斯庄园罪恶的白布,真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约翰红眼越来越近。
“让我刚好能透过这片酒渍看见你的恐惧。”
因为油和酒早已挥发,中心部分已经变硬。
血液只是染了颜色,却无法渗透布料其中。
二人隔着的部分,宛如一片鲜红的玻璃。
袋子里面看,约翰眼睛更显血红。犹如两轮血月,缓缓陨落。
羊勉强笑了一下,强打镇定。
“那又如何呢!你抓住我了。然后呢!”
羊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准备这样看着我到天荒地老?”
“当然不是。”
约翰笑了,那笑容里不包含邪恶,却是笑得李维安森浑身发凉。
只感觉被约翰轻轻抬起,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约翰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一丝。
“我们还要在那边相见呢。”
那边?
说罢,一声清脆的火石声。
约翰另一只手将火石敲在车轮的铁环上。
沾满酒渍和油的车底瞬间燃烧。
又是几下敲击,火星四溅。点燃了约翰的衣服,火星落到了血布上。
“啊!”
李维安森狂叫,烟已升起。
浸透酒水的木马车烧得特别快,没有十几秒火舌爬上约翰的腰肢。
车下的瘦马嘶吼鸣叫着,直到套绳烧断,大叫一声,冲进平原。
马尾后面还拖着长长的烟尘。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它说的不是约翰瘦弱的手臂,而是他的眼睛。
火焰迅速爬升,包裹住相拥的二人。
任凭头颅如何狂叫,摆动。
约翰的双手依然纹丝不动。
而他的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眨上一下。
如地狱火海中的恶鬼,注视着李维安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