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他的徐徐道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杨彪的身后，刀疤脸猛灌了一口酒，“噗~~”地喷在那手术刀上。

杨信眼神惊恐，心如死灰。

……

噗通，噗通~~

封存箱开启，沉重的心跳荡漾开来，如同战鼓擂响，震碎箱内氤氲荡开的寒气。

“呼……”

杨彪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庄重地取出那颗霸王的血脉孢子，递给张屠。

那是一颗形状不规则的肉瘤，大的过分，色泽深红近黑，表面无数粗大瘢痕起伏着，蠕动着，纠缠着，有力地搏动着。

不止是鲜活，这颗血脉孢子甚至给人一种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感觉。

“不愧是霸王……”杨琦屏息旁观，由衷感慨，“和寻常的血脉孢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杨信已被翻了个身，后背朝上，脑袋侧向另一边，看不到那颗血脉孢子。

但沉重心跳声声入耳。

“有人说，血脉孢子是第二颗心脏。”杨彪端详着血脉孢子，满怀敬意地道，“我却以为，血脉孢子是第二大脑。它是有灵魂的，有自主意识的，只是灵魂破碎，意识紊乱……须以自身坚定的心性，拿捏住那躁动的意识，才能解开基因键，真正的知天命。”

“第二大脑？”杨信听着新奇，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接受了。

杨琦颔首赞同，又补充道：“正因如此，知命者的基因键，往往和其自身心性息息相关……譬如，解锁‘擐甲’的人，往往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但过于死板，不知变通；折冲，有胆气，能身先士卒，但多有勇无谋；飞将，有野心有追求，但心性散漫，缺乏纪律，时常求而不得。”

两人配合默契，以言语提点着杨信。

杨信静静倾听着，不由自主地以基因键印证一个个名字，有的是身边的人，有的则是些青史留名的猛将良臣，竟发现都一一印合！

性格不止能决定命运，还能决定天命？

念及于此，杨信有些心惊肉跳。

“霸王呢？”思索间，他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仿佛是父子连心，杨彪久久凝视那颗霸王的血脉孢子，喟叹道：“霸王的心性，则是‘霸气’，是某种‘不羁’，某种‘放纵’，不受约束，不受束缚，但也会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杨信恍然，忽然联想到什么，很想皱眉，但失败了。

锚？

这作为“根基”的心性，很像某些西方奇幻小说中提到“锚”，某种用来维持自我的东西。但那些小说中的“锚”，往往都是身外之物，是信徒的信仰之类的玩意，而基因键的“锚”，则需要求诸自身。

“移植血脉孢子，会伴随某种副作用，通常称之为‘初次冲击’，”杨彪悉心叮嘱，“你会生出强烈情绪，心烦意乱，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甚至产生种种幻觉，不过，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初次冲击？”

杨信心中一动：既然叫初次冲击，那就很可有第二次，第三次。

杨琦则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补充道：“关于‘初次冲击’，说法很多，有说是排异反应，有说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有说是血脉孢子会分泌一些化学物质影响大脑，甚至有人说，在移植血脉孢子的瞬间，你能连接到天上的灵魂之海，被灵魂之海的波涛冲刷……”

“一般而言，抵御‘初次冲击’，有两种做法。”杨琦是博闻广识，杨彪则更重实际，提点道，“其一，放空心神，古井无波；我则更推荐第二种，秉持你心中最为强烈的信念，以此为根基，就能外邪不侵。”

信念？自己有信念么？

杨信心神一动，开始思考。

让大汉再次伟大？

或者，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遍地都是丈母娘？

呃，真的好难选呢，是选后者，还是后者，还是后者呢？

几个念头过后，杨信还是选择遵从内心的意愿，也就是从心。

“既然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就珍惜这次机会，活下去，认真过好每一天。”

杨信在心中默念。

咚咚咚~~

那颗霸王的血脉孢子赤芒大炽，如同在熊熊燃烧，搏动之声则愈发沉闷，像是一头幼兽发出怒吼！

“我也移植过不少血脉孢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生机盎然的……”刀疤脸大为惊诧，赞叹道，“京兆尹大人这颗血脉孢子，恐怕不是凡品。”

杨彪故作矜持地点头，但看一眼那血脉孢子，又看一眼杨信，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