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张屠下刀精准,行刀游刃有余,只轻轻一划,就在杨信后颈留下一道寸余的切口,并避开了颈动脉、椎骨等要害。
杨信虽然毫无知觉,也终于放下心来,自家亲爹的确没有撒谎,此人手法利落,目无全牛,对人体结构了若指掌。
当然,如果他不是被人唤作“张屠”,若他的主业不是“骟猪圣手”、“拆弹专家”,那就完美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
张屠憨厚一笑,双手托着那颗血脉孢子,放入杨信后颈的伤口中。
杨彪、杨琦则屏气凝神,都是如临大敌。
随着被鲜血浸透,血脉孢子仿佛复苏,搏动速度越来越快,接着,则瞬间爆炸!
——没错,也只有“爆炸”,才能形容血脉孢子的分裂速度。
转瞬间,血脉孢子表面裂开,道道瘢痕脱离,化为一条条蠕动的触须,四面八方散开,扎入伤口,深入血肉。
表层脱离后,内部则竟是小了一圈的肉瘤,依旧裂出触须,迅速向外扩散。
于是,血脉孢子层层剥离,越来越小,数秒内,就完全消失。
伤口也随之愈合。
同一时间,从后颈开始,杨信的皮肤表面浮现无数根须般的凸起,像是暴起的青筋,遍布全身上下,有节奏地一起一伏,蠕动不止。
杨彪、杨琦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血脉孢子的移植,但眼见此景,依旧是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琦面有关切,又故作轻松,缓和着气氛:“文先,你说,信儿他多久能克服这‘初次冲击’?一刻钟?”
“用不了那么久,至多半刻钟。”杨彪却面不改色,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从他过往表现来看,他的隐忍和意志,绝非常人所能企及,‘初次冲击’对他的影响,会远远小于普通人。”
……
在杨信看来,那关于“初次冲击”的诸多猜测中,那天上的“灵魂之海”是最荒唐的,毫无逻辑,一点也不科学。
直到,他真的看到了一片海。
倒悬于天空的海!
深海之上,蛰伏着无数光点,似乎是一个个相互独立,又相互纠缠的混乱意识,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接着,天空之海在杨信的意识里留下了倒影。
惊涛骇浪涌来!
无数股蜂拥意识涌现,将他的脑壳当做了跑马场,肆意纵横。那一个个意识,全都蕴藏着强烈的,甚至带了几分疯狂的情感,或是愤怒,或是悲恸,或是躁郁,或是怨毒,全都不约而发出混乱的呓语,诡异的呢喃。
一刹那,杨信就感觉,自己要被吞没了。
还好,他还记得长辈的教导。
一个信念涌上心头。
——活下去!
杨信抱元守一,秉持着那刻骨的信念,恪守本我,八风不动。
……
其他人自然看不到这种“天人交战”,不过,能从杨信的身体状态,知道他是否脱离了“初次冲击”。
此刻,那皮肤下的剧烈起伏已然退去,但杨信双眼翻白,身体则在剧烈抽搐,张屠则熟练地取出一块布塞进他嘴里,防止他咬伤舌头。
杨彪,杨琦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抽搐完全停止。
“什么?这就……没了?”杨琦面露惊讶,别说一刻钟了,杨信连半刻钟都没用,就脱离了“初次冲击”。
“我早说过了,此子心性之坚,旷古少有。”杨彪虽然同样惊讶,却表现出一幅早知如此的神情,处之泰然。
“啧啧,”杨琦啧啧称奇,凑近杨信,仔细端详,“我真想知道,你所倚仗的,是怎样的信念?是经世济民的胸襟,还是猛志常在的野望?”
杨信已经恢复意识,但麻醉剂效果还在,浑身动弹不得,引以为傲的嘴皮子同样在罢工,当然没法回答。
哪有那么高尚?他所倚仗的,不过是一种最为朴素也最为原始的信念,活下去的信念,也就是所谓——求生欲。
“这就惊着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杨信浑身乏力,不妨碍他心中不屑,“也就是我还没婚配,等我成婚了,你们就会知道,一个男人的求生欲究竟有多可怕……等等,这种感觉是?”
或许是那一片“灵魂之海”的残存影响,杨信的意识竟是超出寻常的活泛,甚至能在体内流转,清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