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响亮耳光,根雕店内,一人连滚带爬地逃出来,脸上是五个通红指印。
“大人,不是我,真不是我……”那人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不是你,还会有谁?”紧接着,第五琮大步而出,恶狠狠地道,“整个商铺内,就只有你李忠当过兵,也只有你,才有本事挟持我的兄长!”
杨信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郡卒那不自然的高亢声调,是什么意思了……他是负责放风,刚才是在给第五琮示警。
不过,第五琮明显是怒极攻心,根本没听到示警。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第五琮几步上前,作势就要再来一记耳光。
他的胳膊被拉住。
“这位大人,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无故伤人,这样不好吧……”一道雄壮如山的身影拉着他的右臂,瓮声瓮气地道。
——典韦。
这里,就看出典韦和高顺性格的不同了。
典韦还是轻侠习性,路见不平,即拔刀相助;高顺则是军人,在这时候,不止没有上前,反而拦在杨信身前,提防冲突,也防备着这是某种调虎离山之计。
第五琮本待喝骂,看到杨信后,微微一惊,就要行礼。
杨信则使了个眼色,拱手道:“这位大人,在下姓赵,来自雒阳……却不知,这个叫李忠的人,究竟犯了什么罪?”
第五琮也是机灵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是行云流水,只不甘不忿地道:“这位赵……赵公子,你是不知道,此人涉嫌杀害前长安左部尉,实乃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大人,真的不是我。”李忠大呼冤枉,似乎做出什么艰难决定,咬牙道,“其实,我得以归乡,是因为双手废了……我根本拿不起刀,又如何杀人?”
他摊开双手,手掌上是几处触目惊心的巨大伤痕,而且都是陈年旧伤。
高顺叫回典韦,这才上前,仔细观察后,回头颔首道:“大人,此人手部肌腱的伤口太深,双手的确废了……”
杨信反应也不慢,立刻想起另一件事,问道:“既然如此,你的根雕哪来的?”
其余人也如梦方醒:既然双手已废,这一个个根雕是从何而来?
“其实,其实,”李忠支吾一阵,硬着头皮道,“都是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哼,你这奸商!”第五琮哼了一声,气势却弱了许多,他自然知道自己错了,但认错,那自是万万不可能的。
经此一遭,杨信也没兴趣继续调查了,不过,临走之际,他还是看了一眼根雕店角落里一个巨大铁箱。
这个铁箱很大,都足以装下一个人了。
……
五楼,人山人海。
“这么多人都哪来的?”杨信微微蹙眉。
高顺上前询问,碰了几个钉子后,才勉强打听到一些情报:“少主,是来自隔壁的屠宰场……因工作忙碌,屠户们中午都会来这吃一顿,晚上才回家吃。”
杨信视线流转,发现那一个个屠户,竟都身着机械外骨骼,还背负着和根雕店一般形制的巨大铁箱,往来穿行,络绎不绝。
饭馆内,厨子是没看到,但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正如穿花蝴蝶般来回穿梭,笑着端菜送菜,面对屠户们口中的荤段子也能应对自如,一点不生疏。
“若直接上前询问,怕是要碰钉子……”杨信沉吟一阵,凑近典韦,耳语了几句。
典韦闻言,不禁面露笑意,走到了人群中央。
啪啪~~
他重重鼓掌,蒲扇般的手掌激起雷鸣似的掌声,一众人等被那掌声惊扰,全都面色不善地望向他。
全场一时寂静。
“都听清楚了!”典韦却是豪迈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杨信,“全场消费,由赵公子买单,你们尽管敞开肚皮,随便吃。”
轰~~
轰然之声四起,一众屠夫转怒为喜。
“谢谢赵公子!”
“赵公子福如东海……”
……
那一个个屠户,嘴上都说着漂亮话,手底下可半点不客气,专挑着贵的点。
这种冤大头,可不是天天能遇上的!
高顺再次面皮抽搐。
“少主,要不要稍作限制?”他有些焦虑,低声建议,“这些屠户个个贪得无厌,肯定会胡乱花费,老主人若知道,怕是要肉痛。”
他口中的老主人,则是杨彪。
须知,杨信此次乃是“公费撒币”,提前就和他父亲杨彪说好的,花的都是他那位京兆尹亲爹的俸禄。
“不,这样,才能最快和他们打成一片。”杨信摇摇头,义正言辞道,“为了百姓,就苦一苦我爹吧,骂名我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