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迎面就撞上了典韦。
杨信双眼一亮。
不得不说,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赛克,典韦本就身量雄壮,装备上一身武装到智齿的机械外骨骼,外加一张具备红外视觉的金属面具,俨然化身战争机器,端的是渊渟岳峙,气吞山河。
而“陆吾柒型”当然不是花架子,不止兼顾巨力和防御,其腕部有伸缩式腕刃,腿部有战术匕首和震撼弹,生动诠释了“裤裆藏雷”的终极形态。
杨信上下打量,也不得不承认:一分钱,一分货。
“大人,我来赴约了。”典韦双手抱拳,瓮声瓮气地道。
“好,好……”
“以真金换真心”的战术奏效,杨信大感欣慰,又一时为难。
典韦来的不是时候,他正要去啃一块硬骨头。
——堆积成山的口供笔录。
典韦显然胸无点墨,让他阅读笔录,抽丝剥茧,无异于让张飞绣花,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贸然拒绝,似乎又打击了对方的一番好意。
“典韦兄,事情是这样的……”
杨信略作踌躇,还是选择据实相告,将难处一一说出。
“大人,我典韦虽是一粗人,也知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典韦明白始末,却是豪爽一笑,“看口供笔录,我干不了,但我还有几分勇武,能为大人值夜,防备匪寇。”
杨信本想拒绝,但架不住典韦坚持,所谓盛情难却,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
月华如洗。
门前,典韦、高顺一左一右峙立,被月光剪出两道雄壮身影,杨信百忙之余瞥见,只觉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他不免有些得意:典韦门前护卫,那可是曹丞相独享的时刻,没想到,居然被自己捷足先登了……
旋即,杨信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的脸,反省自己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就这点志向么?收揽一个典韦,你就觉着能对曹丞相的生活感同身受了?不,曹贼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杨信自我调侃,稍微舒缓了下紧绷的神经,接着,又投入案牍之中。
他早知道,口供数量绝不会少,但没想到,竟能多到这种程度!
这些郡卒明显缺乏上岗培训,口供多是流水账,东拉西扯,完全没有重点。
杨信耐着性子看了几篇,只觉头痛欲裂。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两位长辈。
杨信早早布置了分工。
杨琦、杨彪所负责的,是在那千头万绪中,寻找可能的线索,寻找不合常理的口供,寻找破绽,提取出来。
简而言之,——划重点。
杨信则负责整理提取的线索,继而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杨信是在劳心,而杨琦、杨彪则更像是苦力。
“信儿,我怎么觉着,你把当做牛使唤了……”杨琦看完一篇,揉了揉发麻的脖颈,忍不住抱怨。
“怎么可能?我对叔父的敬仰,是天地可鉴。”杨信一幅大受冤枉的模样,振振有词道,“叔父在我心中,一向是身形伟岸的存在,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杨琦满意点头,但立刻就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那不还是牛么?
杨彪听着二人插科打诨,哑然失笑之余,也是心情复杂:自己这儿子,变化也太大了些……但,这真是好事吗?
一夜过去。
三人埋首案牍,是废寝忘食。
他们虽神情淡然,言语轻松,实则心弦紧绷,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