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什么事情?”小任疑惑,不明所以。
“我是想问问,你觉着,谁会想杀第五大人?”杨信正色相询,又故作轻松,摆摆手道,“放心,只是闲聊,不必有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任冥思苦想,半晌后,道:“我觉得,这整座商铺,或许都对第五大人怀有敌意,但应该没到要杀人的程度。”
“哦?你细说说。”杨信来了兴趣。
“怎么说呢?这第五大人,是有些贪财。”小任吞吞吐吐。
不必他细说,杨信看过卷宗,一点就透:自然是“吃拿卡要”、“雁过拔毛”的常规操作了……
“除此之外,还有情杀可能。”小任的嗓门更小了。
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杨信翻了个白眼。
贪财和好色,那就是一对孪生兄弟,向来形影不离。
“第五大人的夫人,作风口碑一向不太好……”小任语气艰难,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喜欢年轻男子,我这,就有好几个面首的名字。”
嗯?这画风怎么有些不对劲?
杨信一呆。
好色的,不是第五荣,而是他的夫人?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杨信又看一眼死不瞑目的第五荣,在对方灰白的脑门上,看到了另一种颜色,一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颜色。
“他为何不出妻?”他忍不住问道。
出妻,就是休妻了。
“其夫人是大族之女……”小任的头越垂越低。
杨信叹息,在心中默哀:第五大郎,啊呸,第五大人,请节哀……都说天道好轮回,以你这世的遭遇,下一世,你定能投胎当个绿茶婊,还是那种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十八万的那种。
“最近一个姘头,知道是谁吗?”他追问一句,绝不是八卦,只是想膜拜那位负重前行的勇士。
“不清楚,”小任摇摇头,又凑近杨信,压低声音,“不过,有传言,可能是铁匠铺的张铁匠。”
“张铁匠?”杨信微微眯眼。
小任面露不屑,但这不屑是真不屑,还是恨不能以身代之,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撇嘴道:“那张铁匠叫长了张好脸,身体也健壮,还是个鳏夫,时常勾搭有夫之妇……”
杨信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又看向那三道横杠。
“能确定,这三道杠是第五大人留下的吗?”杨信心不在焉地问道。
“能!”令史点点头。
杨信一呆,他本是随口一问,不由皱眉:“三条横杠都能看出笔迹?”
令史闻言笑了,指着笔迹:“大人请看,第五大人写字,横杠尾端都有个上翘的小钩,这是他的习惯,旁人模仿不来的。”
说到这,他又补充了一项新发现:“此外,我刚刚发现,第五大人的体内有大量的麻醉药物,身上也有针孔……”
“原来如此。”高顺恍然大悟,沉声道,“第五大人一直被困在此处,却从未有求救之举,是因为被麻醉了。”
“但即便如此,还有一处很不合常理。”杨信双臂环抱,忍不住摇头。
“不合常理?哪里?”小任忍不住问道。
高顺、令史两人同样翘首倾听。
“既然能留下笔迹,说明他至少有部分时间是清醒的,或许不能求救,但能够留下文字。”杨信盯着三道横杠,条理清晰地分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留下凶手的姓名,或者其他特征?”
被杨信这么一点拨,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也是狐疑起来。
“这三条横杠,是什么意思?”高顺皱眉,一脸沉着。
“或许,是记录受折磨的次数。”杨信指着那笔画,“你们看,三道横杠的笔迹新旧不一,明显是在不同时间留下的。在第四次时,第五大人死了,自然就没有第四道杠了。”
众人都恍然大悟。
“但偏偏,记录这个是最没用的。”杨信忍不住摇头,“就算记录时间,也会更有用处。此外,他没有记录凶手的姓名,说明了两件事情……”
“两件事情?”
令史、高顺面面相觑,不明白仅仅三条横杠,面前这位怎么能分析出这么多的事情?
“一,第五大人不认识凶手;二,凶手遮挡严实,没暴露任何特征。”杨信摩挲下巴。
他眉头不展。
杨信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