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大不明所以,还是点头答应。
一路行走。
路线极不规律,蜿蜒曲折,七歪八拐。
路上,赵大时而解释,时而邀功,时而又大吐苦水,高顺都忍不住皱眉,感觉这厮有些聒噪了。
杨信则一直沉默,似神游物外,又像陷入沉思。
有点意思……
他默默地想。
三人来到凶器匕首所在。
已过去许多天,匕首作为证物早被收走,连地上血迹也早被冲刷干净了,人流来往如织,没留下半分过往痕迹。
半蹲于凶器所在,杨信抬头仰望,顺着笔直街巷望去,能遥遥看到倚月酒肆,看到楼上的一扇扇紧闭的窗户。
“这个距离——”他权衡着什么,似有所思。
这距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靠普通人的臂力,乃至于“武士”的臂力,也断然无法从倚月酒肆扔到这来的。
“大人,莫非你有所发现?”赵大见状,好奇询问。
“赵大人,咱们去倚月酒肆看看吧,”杨信缓缓起身,漫不经心地道,“还有,城北的人可以撤回来了……行凶者绝不在城北。”
赵大一怔。
他刚才的询问,更多是本能地“捧场”,根本不是真心寻求意见。
故而,赵大听闻此言,心里其实是不太信的,忍不住追问:“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疑点太多了……”杨信斜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摇头,还是耐心解释道,“其一,若我是凶手,会选择找个角落一次卸下所有机械外骨骼,而非一边逃跑,一边卸甲。”
“为何?”赵大一时错愕。
“你自己想一想,大街上,一个人一面奔跑,一面丢弃机械外骨骼,这和在脑门上写着‘我很可疑’有什么分别?”杨信循序善诱,淡淡道。
赵大陷入沉思。
也不管对方是真在考量,还是放弃了思考,杨信一鼓作气,继续叙说疑点。
“其二,逃跑路线存在问题,太曲折,也太远了……若我是凶手,刚刚杀了人,正心慌意乱,第一反应肯定是逃回家。”
“即便想要掩人耳目,肯定也尽量往偏远的地方钻,而非像现在这般,没头苍蝇似地乱转。”
“须知,在外越久,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一番长篇大论后,杨信做出总结,神情笃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赵大脱口而出。
杨信负手而立,继续以“凶手”身份自白:“‘我’杀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做足准备的。分别卸下机械外骨骼,只是为了将你们引入北城,分散你们的注意,便于‘我’完成下一个案子……”
“绑架案吗?”赵大豁然开朗,嘴上喃喃不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城中那位京兆尹,对裙带关系向来是零容忍,也一向秉承着“群而不党”的君子作风。眼前这位,虽是京兆尹之子,能在这时候坐上行长安左部尉的位置,必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赵大心头暗惊,但不好直接询问杨信,于是凑近高顺,以一通彩虹屁开场:“左部尉足智多谋,一看就年少有为……”
“那是当然,”高顺也是与有荣焉,面露傲色,“就半月前,少主仅凭一己之力,就将一场南匈奴的叛乱消弭无形,顺带救下我的性命。”
“什么?南匈奴叛乱?”赵大大惊,当即拱手相询,“伯平兄,你细说说~~”
杨信一人走在前面,但距离不远,自然听得清楚。
他心情怪异:这次,是轮到高顺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