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心生疑惑,凑近杨琦,试探询问:“我们杨氏,还有更好的血脉孢子?”
他怀疑,自家叔父被狠宰一笔后,无师自通了某种砍价技巧,正在和吕布来回拉扯。
“有。”却不料,杨琦高昂着头,一个“有”字铿锵有力。
杨信蹙眉,心中是一万个不信。
毕竟,他知道吕布是什么人。
杨琦则轻捋胡须,暗暗道:“我记得,这血脉孢子,是没有保质期的吧……”
……
禁闭室里,杨信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高顺。
这是个国字脸的青年,个头只是中等,但胜在肩宽体壮,虎背熊腰,如同一块千锤百炼的铁锭。即便身处囹圄,他也坐姿端正,脊梁挺得笔直,有着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
他同样年轻,怕是只有十七八。
但已经能看出,这是个天生的军人。
高顺正低头写着什么,聚精会神。
右手边放着一摞纸,那是他刚写完的,摆放得整整齐齐。
直至杨琦、杨信走到跟前,高顺依旧头也不抬,笔耕不辍:“怎么刚走,又回来了?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放心,你们教我的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此事我会一力承担,绝不会殃及他人。”
显而易见,高顺是将杨琦、杨信等,当做了郭显刚派来对口供的那帮人。
而且,他并没有反抗,否则不可能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这写的是什么?”杨信目光落在那一摞纸上,没有急于解释,而是饶有兴致道,“兵书?”
高顺摇摇头,面露自嘲:“我一个小小帐下吏,哪有资格写什么兵书?这本书,只是我自身训练和练兵时的心得和构想,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能打造一支铁血之师……可惜啊,没机会付诸实现了。”
杨琦闻言,对这个帐下吏也生出好奇,拿起《练兵武略》翻了翻,一看却就止不住了,越看眼睛越亮。
“这本《练兵武略》,少了些文采,用词也不够精炼,更是视野狭隘,缺少高屋建瓴的格局。”他先说缺点,赞赏之意却溢于言表,“不过,你倒深得‘兵技巧’的精要,长处在于‘精深’,在选卒、训练、装备、器械、士气等方面,都有鞭辟入里的见解。”
杨琦不是军人,但也是大族子弟,又有内任侍中,外放太守的内外历练,眼光当然还是有的。
杨信闻言,同样眼神热络。
他自然没有杨琦的眼力,却能从小册子的字缝里看出字来,字里行间没有年代,满本都写着三个字,——“陷阵营”!
“伯平(高顺的字,这二位,是弘农杨氏的高才,是将军请来的替你鸣冤的……”吕布走上前,充当桥梁,简单介绍。
“不必,我认下了。”高顺却淡然一笑,打断了对方。
吕布皱眉,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明明不是你,你为何要认?”
“我入伍以来,深受将军大恩,如今大人蒙难,我以死报主,也是死得其所。”高顺倒是看得开,视死如归,“所以,不必再查了,以我一人性命,换得满城安宁,怎么看也是个划算买卖。”
以吕布的性格,自然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忠诚,不停劝说,而高顺只是微笑,从容中透着坚定。
杨琦肃然起敬。
你说他赤胆忠心也好,说他古板愚忠也罢,高顺显然是那种人人梦寐以求的下属。
杨信心下恍然:怪不得,以曹老板的求贤若人妻,也只是斩了高顺,而不能收归麾下。如此良才,只可惜,跟错了人……
念及于此,他不由瞥了某人一眼。
既然知道了高顺的性格,杨信自然就知道如何对症下药了。
他几步上前,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高顺面前。
高顺望着杨信,微微一呆。
“伯平兄,你舍己为人,赴死如归,在下是敬服的。”杨信拱了拱手,一顶高帽抛出后,却话锋一转,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你以为,你是在帮助中郎将大人?错,你是在害他性命!”
这话一出,高顺既惊且疑,沉声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会害大人性命?”
上钩了……
杨信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杨琦看在眼里,心情甚是复杂。
这小子小小年纪,却老奸巨猾得不像我杨家的种……我弘农杨氏,可世世代代都是谦谦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