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想,果然如此!当下和方金芝没血缘的,都和曹操同进退,大家齐齐降一辈,都称“卢姑父”。
老卢此人,生来富贵,别无所求,唯爱两样东西,一是武艺,一是朋友,自从做了武孟德的兄弟,又随他结交许多好汉,每每以此为荣,此刻辈分升级,顿觉落寞,委屈巴巴站在原地,便似一个失意的胖孩子。
方百花一生见多了豪迈汉子,却又看不上文弱书生,好容易遇见卢俊义,既有一身好武艺,又是铁骨铮铮,难得的是却不粗鲁,性子天真,还会害羞,打心底里爱的不行,此刻见他这委屈失落模样,顿时吞了一口口水,上前搂住胳膊边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附耳在他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卢俊义白白的脸蛋,眼见得飞起两朵红云。
石宝等人看得瞠目结舌,都郁闷道:“罢了,不料圣女竟爱这个调调,难怪看不上我等兄弟。”
老曹看在眼里,却是满心替他欢喜:这女人能让他在武艺、朋友两大爱好上,再添一个爱百花,却是填补了老卢心地里一块空白,不由人不替他高兴。
当即开口打断了众人议论:“诸位兄弟,如今既已汇合,且收拾起本地财帛粮草,戴宗兄弟辛苦一趟,往宣州方向,接应了武松几个来此,大伙儿一同回青州。吴学究写封捷报,就道青州兵收复了歙州,就此回乡。”
众人听了,当即奉命行事。
不两日,戴宗引得武松、杨再兴、云宗武三个到来,兄弟们相见,好生亲热,席间说起武松杀朱勔的威风,又是一场热闹。
又过一日,恰是五月初一,一行万余人马,弃了歙州,打着官兵旗号,浩浩荡荡北返:
经昱岭关至宣州,直抵常州,金节听说曹操北归,当即弃了官职,携家小同去。
牛皋又喜又忧:喜的是同金节妻妹秦玉莲小别胜新婚,好不缱绻情浓,忧的是从此刻起,走一步便离家近一步,朱明月发现自己竟带回个小老婆来,却又如何理会?
虽然自我安慰,道是玉莲好厨艺,明月好吃喝,当能和谐,但自见了段三娘险些打杀梁红玉的一幕,心头便存了个怕字。
百感交集之间,不由诗兴大发,当即做诗一首——
明月高悬白又圆,玉莲盛开香又甜。我欲采莲归家去,又怕明月泪涟涟。
写罢自觉大有长进,当即拿笔写了,颠颠跑去给李逵看,李逵读一回,大声叫好。
牛皋便道:“我如今悟出了做好诗的法子,就是日子切不可好过了,经历艰难困苦,便能做出好诗来,你若要有长进,且娶一个小老婆。”
李逵听他说完,瞪着他冷笑道:“分明是你怕被朱明月打死,却想拉我下水,也害宝莲杀人,同你去黄泉路上写诗,却当铁牛是傻子么?俺自有阿瓜要养活,虽然兄弟情深,也只好恕不奉陪。”
牛皋听罢呆住:这厮如何又不傻了?连忙堆起笑脸道:“铁牛你胡说什么,我岂有此意?何况男人乃是一家之主,大丈夫三妻四妾,岂不平常,哪个女人便会喊打喊杀?再说了,以后哥哥成就大业,你我都当大将军,不多找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如何继承偌大家业?”
李逵听他一席话,不由点头,露出神往之色:“若这般说,也非无理,俺其实何尝不想生出一支兵马?到时候我带着我那一千个儿子,替哥哥打先锋……”
话音未落,便听段三娘母虎般大吼:“韩五狗贼,你这双狗眼睛,长在了梁家妹子的屁股上么?这个日子不要过了,且吃老娘一棒打杀,寻个自尽,地下同你做夫妻罢!”
便见韩世忠飞一般狂奔过去,后面段三娘手舞狼牙棒,一路飞沙走石的打了过来。
李逵浑身一抖,把牛皋那诗笺撕得粉碎,咬牙道:“呔!你这厮休要带坏了铁牛!我对宝莲一心一意,一千个儿子只要她一个人生,回头明月妹子若要杀你,我替她按住你双手!”
段三娘经过时恰好听到,当即喜道:“铁牛当真是好男儿,好汉子!你若讲义气,也替姐姐按住了韩五。”
曹操看他众人混闹,叹了口气,想想自家五个妻妾,彼此相处得宜,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油然而生。
离常州又行数日,过了润州,渡江来到扬州,却见几个衙役押着一辆囚车北去,囚车中不是旁个,正是扬州的知州徐处仁!
李逵见了奇道:“咦!这个老儿,先前还把高官坐,如何今日坐囚车?”
曹操一见,双眉皱起,淡淡道:“童贯大军,北归未久,这老徐和他本有不睦,多半是平了方腊,志得意满,寻个过处,拿下老徐乌纱,呵呵,看方向,大约是要送去东京论罪了。”
这老儿当初卖了曹操面子,赦了梁红玉罪过,韩世忠对他很有好感,当下道:“童贯大胜,权势滔天,若要为难此人,纵然不死,也难好活,这人是个好官儿,不如救了他去青州,替大哥牧民。”
曹操点点头:“正该如此!”
韩世忠见他允了,当即便要去救人,不料他近日来身体销伐厉害,动作不免迟钝,牛皋、李逵两个,当先已自杀出。
原来曹操猜的果然不错,当初拿了润州,朝廷没及时派人接手,便由徐处仁暂时代管。
童贯回军时,考虑到回头伐辽,要争主帅,免不得大撒金银,因此虽自帮源洞缴获无数,犹嫌不足,顺手洗荡了润州,徐处仁见了,怒发冲冠,便去营中质问童贯,两个三言两语动了真火,童贯便诬徐处仁通匪,装模做样令金陵府派来官员查办。
金陵这些官员不在其位,自然懒谋其政,待童贯离开,径直派个囚车押解徐处仁上京,听凭圣断,却遭老曹遇见。
徐处仁正坐在囚车里灰心丧气,忽然听得一声暴喝:“呔!那干恶吏,青州诗圣、诗仙在此,还不把我两个的诗友放了出来?”
老徐愕然抬头,只见两条铁锏、两把斧头,稀里哗啦卷将过来,打得那些公人连滚带爬,不由惊奇道:“噫!竟是男妇好、活秦琼两位猛将,你等如何在此?我那李墩子贤弟,却在何处?”
李逵咔咔两斧劈开囚车,捉小鸡般提出徐处仁:“喏,那不是我哥哥?”
徐处仁眨巴眼睛望去,却见一匹马飞奔而来,曹操一跃落地,扶住老人道:“仁兄,小弟来得迟了,却见你平白吃苦。”
徐处仁摇头道:“无妨,他们见我年老,没用大刑,只打得几个嘴巴子,愚兄便佯装晕死,因此不曾吃什么苦。你不是官兵先锋么?童贯早已退兵,怎得迟迟回返?”
曹操笑道:“实不相瞒,李墩子三字,是借别人名号,小弟姓武名植,乃是青州节度使!此番南征隐姓埋名,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仁兄如今既然遭奸臣构陷,且随我回青州,待我把胸中事业,一一告知!”
徐处仁惊道:“你便是剿王庆、平田虎的武节度?怪不得打仗这般厉害!你不是童贯那厮的心腹爱将么?”
李逵大剌剌道:“那个鸟童贯连鸟都没有,我哥哥岂肯服他?”
有分教:大帅本无鸟,老曹岂肯服?一席肺腑话,万里江山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