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陈禹约战点苍派的消息也传到潜渊院二十多名入门弟子的耳中,虽然也是众说纷纭,但反映却远没有点苍派那么激烈,皆因为陈禹毕竟只是一个记名弟子,而且还是以个人名义邀斗,输赢也与他们毫无关系,自然乐得在一边旁观。只是有一点却出奇一致,那就是无人看好。
推解篆文铁卷,那自然要将铁卷从峰顶上请下来,但既然不损伤自己半分,还能借此压一压如今咄咄逼人的点苍,宋江自然是乐得大开方便之门,命人将篆文铁卷从峰顶请下,并在山脚下临时堆起一个十丈方圆的土台,篆文铁卷在上面一字排开,让诸派弟子看个清清楚楚。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轰动了整个潜渊院。不仅是诸派弟子,就连往日不够资格参加法会的弟子纷至沓来,都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一个人向一个门派约斗,不到两日,崆峒峰山脚下就聚集了不下上千修士。一时间,诸派弟子纷纷打听陈禹其人,双方开未正式比斗,他的名声就可以说已经无人不知了。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崆峒峰山脚下,高台之上,篆文铁卷在太阳的照耀下泛出一丝玄色耀光,因为年代久远,铁卷边缘棱角残缺,却偏偏增添了一份古朴厚重之感,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蚀文,总有万字上下,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眼花。
台上正中,由尹仲安排了一张案几,一只蒲团,上列笔墨纸砚,而另有五只案几呈环状分列散布,谁主谁宾,一目了然。在千人注视下,陈禹神情自若,无视台下传递来的不屑、鄙薄、斥责、崇拜等等诸多复杂目光,一路步履从容地走上高台,只是这波澜不惊的定力就叫人心中佩服。没人知道,他心中并不为约斗忧愁,而是在想今日之后,他自当扬名诸派,只要不出意外,三位空字辈上师中定有一位会将自己收为入门弟子。一旦成为入门弟子,东华剑派就已经向他敞开半扇,距离成仙了道之路更近一步。想到这里,他目光中透出一股坚定神情。
“阁下就是陈禹师弟?在下张无极久仰张师兄之名了。”张无极比陈禹稍稍落后半步上得台来,他拱拱手,表面上他神情淡淡,实则暗暗观察陈禹举止,见他相貌风采无一不佳,而且神情沉稳有度,显是对今番对决成竹在胸。
陈禹拱手回礼,道:“不敢,师弟只是一末学后进尔。”点苍派虽是小派,但张无极毕竟是入门弟子,众目睽睽之下,他至少也得做出一番谦恭有礼的姿态出来。
张无极对陈禹谦辞不置可否,他淡然一笑,道:“陈师弟,这第一场是由在下师弟秦柯与你比过,只是在比斗之前,可愿听我一言否?”
“师兄请讲。”
张无极上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轻声道:“陈师弟,此番比斗,若你胜,则一切休提,若我胜,你入我点苍如何?”
“什么?”陈禹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张无极无非劝自己主动退出,再不然就是各种威胁逼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张无极看了看陈禹神色,见他并没有什么反感,心中顿时有了判断,于是继续说下去:“师弟,你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家父是点苍派上派符文仙派长老,若你愿加入我派,你即刻便是我派入门弟子,道书,丹药,任你挑选,如你开了仙脉,我可劝家父收你为嫡系门徒,你看如何?”
这张无极态度诚恳,而且这个条件颇为丰厚,要说陈禹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点苍虽然如今是小派,但毕竟也曾是北凉霜洲大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入门弟子稀少,这也意味着门内竞争没有大派那么激烈。事实也确实如此,由于弟子不多,对外一向抱团,门内同道之间也是少有的和睦。
只是陈禹却另有顾虑。一则虽然眼前张无极信誓旦旦,许诺诸多好处,但焉知这不是他动摇自己心志的计策?所以他不敢相信!二则他对点苍派前途并不看好,点苍派一直依附于柳生和琅琊两派,夹缝求存,这样的门派对他来说毫无安全感可言。三来潜渊院上派为东华剑派,是北凉霜洲扛鼎之派,想成就剑仙别无他选。所以他不管这张无极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会同意,于是毫不犹豫的表示否决。
张无极喟叹一声,显然对陈禹的选择感到惋惜。他刚才那番延揽的话倒是出自真心,原因是这里约斗之后,宋江等人也不急着斗败神童洪挺,众弟子不再枯坐偏殿,山上于是有消息传递下来,使他得知陈禹是一人为门派出头,没有任何人在背后支持。有感于其气魄和能力,又看到陈禹人物出众,顿时动了爱才之念,且点苍派急需新血,对弟子出身并不那么在意,是以向陈禹当场发出邀请。
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禹却看不上点苍派,反而欲借他们后背上就此踏上大道天门。于是他后退一步,双手背负,沉声道:“多说无益,师兄,请贵师弟上台,你我两家今日便定个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