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去回想一些最基本的记忆。

我是谁？我是陆稚然，白帝之女，誓要斩尽天下邪浊之物。

初见白哉那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叫茶陵的陌生小镇？

在此之前，我在做什么，又遇到了谁？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除了身份，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思考过这些，就如同被人纂改过记忆，将前因尽数遮蔽。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袭上心头，她颤抖着声音问向一旁的嬷嬷：“茶陵县隶属于季国哪一郡?”

“姑娘糊涂啦，还是在考我老婆子不成？”老嬷一脸诧异，但还是回答道：“茶陵当然是在滇南郡。”

此刻，即便是从小就与邪浊斗争的陆稚然此刻也不禁毛骨悚然，白帝城与滇南郡相距千里，她是如何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带到这儿来的？

她涩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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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观众们看到虎妖的利爪冲着那几个孩子挥下，哪怕知道是演戏，还是有许多人惊叫出声。

下一秒，虎爪似乎就要刺穿小孩的身体，透体而出。

忽然，一道身影极速奔袭而来，将虎爪死死抵住。

这一幕实在过于惊险且真实，观众们不禁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傩面之下，一双幽深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将自己挡下的少年。

好快的反应，他是看出了什么吗？

既然如此，今晚屠戮的第一滴血就由你献上吧！

恶虎状若疯狂，将目标定在了白哉身上。

此人绝不是阿豪！

这张凶戾面具之下，究竟是何方妖孽，又怎会混入这场傩戏之中？

白哉一面招架，一面判断局势。

该警示人群疏散吗？

不可，尚未探明敌人究竟有几个，现在大喊只会引起恐慌，到时候如果有人趁机作恶，恐怕是一场屠杀。

对方的目标是什么？

从刚刚准备对最近的孩子下死手来看，对方似乎没有明确的刺杀对象，单纯地只想造成一场屠戮罢了。

想到此处，白哉不禁怒火中烧。

横死街头的商人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这些邪佞之徒，仗着自己有着超凡的本领，便开始肆意践踏凡人的一切规则乃至生命。

超凡超凡，我怎么觉得——不过如此呢！

他不再分神思考，手上力道逐渐加大，一拳一脚皆掀起阵阵劲风。

“仙师觉得，这戏可还入得了您的眼？”县令小心翼翼地问道。

“戏是好戏，角儿也是好角儿。”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可谢宝棠的后半句话，一下子令他呆若木鸡。

“只不过这就是族里要我缉查的摩罗信徒？被一个超凡门槛都没踏过的凡俗拦住，族里那些老家伙，莫不是在折辱于我？”

台上的竟然是邪教中人？那刚刚刺向那几个孩子的一爪，如果不是被白哉挡下……

县令被吓得面无血色，下意识地想起身疏散民众，却被谢宝棠一个淡漠的眼神给制止。

他读懂了眼神的含义——别打扰他看戏。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即便是一直恭敬待人的县令，心中也是有一股无名火起，只是他僵着身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这些超凡之人，是一道横亘在凡俗与邪恶之间的壁垒，因此即便是卑躬屈膝成为奴才，也好过被那些彻底疯狂的邪魔屠戮殆尽，虽然有时候他也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只是，戏台上那个少年……

他看着上方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第一次，真心地向傩戏中的神明祷告：

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