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一大早就被隔壁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起来洗漱,一边穿衣服一边愤愤地想着,下次裴大娘家的束脩就拿叫得最欢的几只鸡来抵!
正准备出门,白哉才注意到白先生居然睡得正酣,似是完全没有受到隔壁鸡鸣的影响。
早上的起床气让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白哉轻巧地翻身过墙,抄起最趾高气扬的一只丢进了厢房,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家中传来高亢的鸡鸣与白先生的怒吼。
“竖子敢尔!”
“喔喔喔——”
恶趣味得逞的白哉心情愉悦地走在街上,却发现今天格外冷清。
要知道往常这时候,吆喝声已经传遍了小巷。
又走了几步,看到前方人头攒动,乌压压地围着一群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乌脸婆又和人吵架了?还是老王今天打的豆浆太淡被人发现了?
我早就告诫过他掺水也别掺一半啊!
白哉往前挤了挤,踮起脚来好奇地张望着人群中央。
下一刻,他看热闹的悠闲心态瞬间消失殆尽,继而整颗心沉甸甸地坠了下来,脸色阴沉如水。
人群中央,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破旧的黑伞。
白哉的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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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头,乌角巷出了桩命案,你快过去看看。”
一名年轻的衙役喘着粗气,一面快步赶往现场一面向班头汇报状况。
班头很是不耐烦:“妈的个巴拉子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听人说,看穿着似乎是南胥的商人,过来跑生意的。”
“那好办,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南胥人还敢来我们季国做生意?死了活该!今天会有贵人前来,县令特意叮嘱我们这几天镇里不能惹出是非,直接遣走那群看热闹的,把人往乱葬岗一埋了事。”
“还是班头会办事,要不怎么最受咱县令倚重呢?”
“学着点吧,小李子,够你少吃几年苦头的了!”
言语间,张彪远远地望见攒动的人群,他有些吃力地拔出许久不用的佩刀。
该死,这鞘口有点锈住了。
他心中暗骂,手中却是高举朴刀,按照惯例扯着嗓子大喊道:“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人群哗然,开始散开,可仔细一看,不过是包成了个更大的圈,留了个口子给衙役们。
此时其余衙役也三三两两地赶到,张彪带着他们大步流星地赶到尸体旁,装模作样地查看一番,死者是背部朝上,他正准备翻转尸体看一眼伤口的时候,却忽然瞥见——
张彪蓦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陡然站起,再次厉声高呼:“蟊贼谋财害命,仓皇逃窜。衙门自会带人抓捕,你们还围着作甚!”
衙役们见头儿怒了,赶忙开始驱逐人群,众人这才在骂骂咧咧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