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与现实(2 / 2)

他下意识将污染与黑气联系在一起,当他认识到工厂有严重污染时,他就认为会有黑气;于是黑气就此存在。然后他的预言提示了他,加深了这个刻板印象。

黑气、贞子、工厂老板,这些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是什么让它们排着队出现?

枪口指向烂了一半的办公桌,对准了上面的一个精致小巧的树形装饰,埃利奥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枪响的前一刻,埃利奥特突然多余地冒出一个担忧:不会没射中吧?然后,子弹硬生生改变了轨迹,打碎了后面的玻璃窗!

这种和某个异端重合度极高的现象……

“真巧啊,刚刚听完介绍呢,就遇到了实物,‘黄金树’同志。”

埃利奥特嘴上逼格十足地和这个异端打招呼,身体却很诚实地抢出了房间。

开什么玩笑,这不正是那个离奇失踪的二级异端吗!他才服用了一个树果,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埃利奥特足底抹油抓着狩狂奔在走廊上,大脑却背叛了它的主人,又一次臆想起来:万一走廊跑不到尽头……

“……”

埃利奥特差点被自己搞崩溃,眼睁睁看着近在眼前的楼梯口瞬间离自己远去。他深吸了口气,当即站住闭目冥想,排除脑内干扰,和那蠢蠢欲动的臆想抢占大脑支配权。然而,一批来自生化危机世界的丧尸还是吹着口哨在他脑中跑过。

埃利奥特忍住即将破口而出的脏话,本着对自己枪法的自信对准隐隐绰绰出现的丧尸群抬枪,射击,填子弹……

填……

埃利奥特狰狞地扇去突破冥想防护的那个不祥念头,然后狰狞地翻遍口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子弹了。

“什么桥段啊这又是!”埃利奥特麻木。

他抛掉没用的手枪,然后开始回忆布鲁诺说过的话,希望能找到解决这个异端的方法。然后他悲痛地发现这家伙的讲解被自己一个敏感话题的打岔叉中央大洋去了,布鲁诺没有告诉他怎么解决“黄金树”!

埃利奥特深吸了口气,按耐住满心的烦躁。

既然念头像雨后春笋一样抑制不住,那就把它们引去另一个方向!埃利奥特疯狂翻动大脑的记忆库,希望寻找一个能把自己笑醒的美梦,同时脚下不停,噔噔噔远离丧尸们。

而偏偏这时,异变突起——走廊本来只靠从敞开的办公室窗户投射的阳光照亮,光线本就昏暗,此时又暗了几度;埃利奥特感受到一点冰冷的潮意,四下一扫,发现角落里腾起了熟悉的雾气;几株奇形怪状的植物摇摇摆摆破“土”而出,招摇着枝叶就想来触摸他。

“……”埃利奥特面色不动,心底却沉了下来。

这不是他的梦境,也不是他的念头——“狩!”

狩蹲在他肩上,默默退了一步,差点没直接翻下去。它收紧爪子,甚至没意识到爪尖已经扎入脚下的肩膀:“——快跑!!”

不等它话音落下,埃利奥特已经一脚踹开身边房间的门,扫到里面有窗户,当即不假思索冲了进去。

同时,走廊上丧尸们含糊的嚎叫戛然而止,一切静得可怕——下一刻,无数刺耳疯狂的呓语响起!

狩早有准备,像是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在呓语响起的一瞬发出尖锐嗥叫。这声嗥叫方向明晰,如有实质般往外推进,堪堪挡住了呓语的声浪,两边不同的力量抗衡了一瞬,然后以呓语的胜利告终。

但是这短短的救命一瞬已经让埃利奥特精准把握,他三步赶到窗边,直接对着玻璃一跃而起!玻璃应声而碎,埃利奥特裹着一身闪亮的碎片,皮肤上瞬间密布细小的血口,拖着彗星般的血液尾巴。他跃至外面的阳光下,开始下坠。

狩险些被风卷回办公室,埃利奥特闭着眼,手却自发而动,一把将狩拦腰捞了回来。

加强过的身体不怵三楼的高度,在空中翻了几下,稳稳落地。

然而只稳了两秒,埃利奥特便向前撑住身体,感觉口腔瞬间被从喉咙里涌出的液体灌满,眼皮也像摆衬一般挡不住滚滚而下的液体。埃利奥特没敢睁眼,怕眼皮一掀流的就是眼珠子了,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体,按住趴伏在肩上一动不动的狩,挣扎着往前移动。

身后的建筑像是一张大嘴,每一只尖牙都在流淌致命的毒液。

心里的寒意和满脑的预警加起来快挤爆他整个身体,但他没有因此惊慌失措:他几乎是行尸走肉般,艰难而稳定地往前移动,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保不住肉体,那就干脆放弃,灵魂直接带着狩送进灵界。

“埃利奥特!”

卡珊小姐的声音远远传来,三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他面前。他随即感受到有人攥住他的衣领,身体被人拉得腾空而起,已经不堪重负的双脚喜获解放。不知被人当放风筝一样扯着跑了多久,他终于被放回地面。

脚还没踩实土地,埃利奥特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一张嘴,破碎的内脏和着乌黑的血瀑布似的狂喷。

“埃利——”卡珊小姐的声音。

埃利奥特微动眼皮,刚模糊地能看见眼前地面,就感到身体两侧一空,随即两条熟悉的手臂像破布一样啪叽掉到地上。

“……”埃利奥特感觉自己现在更像恐怖片主角,身上肉块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能听见我说话吗!”卡珊对着他摇摇欲坠的耳朵尖叫,“去灵界!你现在灵魂留着会加速肉体污染!放心交给我——!”

埃利奥特听了两遍才听清卡珊的尖叫,感觉大脑似乎也在融化,要他闭上左眼似乎不太容易,因为眼皮已经没了。他只得放弃这个辅助动作,开始迟钝缓慢地进行灵界冥想。

卡珊面色灰白,利落的短发半遮着脸上汗珠,她不敢触碰眼前这具噼里啪啦掉肉的躯体,只得隔空对着埃利奥特释放“新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无法接受会有队友在生命途径的她面前死去。

“女神……伟大的永恒的女神……求求您注视这里……拯救一位巡时者的生命……”她嘴唇颤抖着上下触碰,一遍遍祈祷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这具身体的腐烂速度一下子减缓,卡珊眼神一动:这是灵魂主动脱离、进入灵界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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