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下无人矣(2 / 2)

“标儿,你如何看那扩廓帖木儿的?”

朱标低下头稍微思索一阵才给出自己的评价:

“是元廷未来依仗,也是难得的帅才,但才略恐怕不及其父。”

听朱标这么评价,朱元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软榻:

“坐下慢慢说。”

朱标不慌不忙的拿来了纸笔放在软榻中间的小桌上,这才爬上去坐下:

“不如爹先说说是如何看待李察罕的吧。”

朱元璋挑了挑眉,略微抬头俯视一眼儿子:

“你这混小子,要求倒是颇多!”

说完这句,朱元璋稍微侧过头想了想:

“元政不纲,大臣窃命,守将擅兵于外,国势日危。李察罕于危难受命,外能陈兵于野,内能请命于朝,进退有方,君命是听,可谓之为忠义智勇。然其少而得志,兵骄气盈,心诈志狂,所以卒殒于敌手。”

朱元璋这一番评价算是极高了。既给察罕帖木儿的德行评了忠义二字,又给其才干评了智勇。

在朱标心里,自家亲爹还是颇为自傲的一个人,能让他这么评价的并不多。所以听完之后,朱标也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看来爹很是欣赏这察罕帖木儿啊。”

朱元璋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想要开口又犹豫了一下才肯说:

“不。相较于欣赏,倒不如说是畏惧。”

朱标没想到这天下竟然还有能够让朱元璋亲口承认畏惧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让父亲在元廷和起义军之间起了摇摆之心,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爹不必畏惧,也不该畏惧。”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听到儿子用这样肃然的语气讲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北方红巾军悉数败于李察罕之手,刘太保莫能与敌。若非其骤亡,只怕不用费力,便可在取齐鲁之后,又下江浙。我、张士诚、陈友谅都不能与之匹敌。你叫爹如何不能畏之如虎啊?”

朱标摇摇头,在纸上写下一个“臣”字:

“李察罕明亡于骄狂,实亡于君臣离心。其挽元廷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功劳之大,名望之高,如同烈日骄阳。然,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元帝怎会容忍他再立不世之功呢?若真叫他将义军悉数灭了,那跟在元帝龙椅喜爱扔了把火也无甚区别吧。”

说到这里,朱标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爹,你怕他三分,那元帝只怕畏他九分。李察罕上不能取信于君主,下不能抚定百姓。何惧之有啊?”

朱元璋听得这一番话,忍不住摇头苦笑:

“你啊你,真是浑身的心眼子,比你老子更加毒辣些。只是那李察罕就不能自立?”

朱标笑笑,在这纸上的“臣”字又画了一个叉:

“如若李察罕真有不臣之举,只怕元帝攻他比攻义军更加起劲些。他背上叛逆的名声,爹以为还会有那样威势吗?他是能得元廷贵胄支持,还是能得南方士族相助?而且,不管是元廷还是李察罕,气数都的确尽了。他们只有平乱猛将,却无治世明君。于马上得天下容易。于马上治天下谁又听过?”

朱元璋长叹上一口气:

“时也、命也、运也!”

他感叹完之后,将眼前的儿子看了又看,最终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看看吧,扩廓帖木儿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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