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人种痘结束之后，朱标见事情落定，便让沐英先将这些人带回狱中单独看管，又告知了戴原礼该如何通过疤来观察痘苗是否生效。

之后便就是回去等待戴原礼来告知他结果。

不过六七日的时间，朱标就等来了他所期盼的好消息。

那十二人种下痘液的地方全部生了水泡。如果按照用量最低的那人计算，那么一头牛就可以供给两三千人种痘。

朱标高兴得无以复加。六千头牛凑不出来，两百头总还是零零星星的能弄到。

何况得了牛痘的牛也未必会死。只要用心看顾，十之六七还是能够存活的。以几十头牛的代价，换整个应天府几十年内再也不受天花之苦，怎么想也都是笔划算的买卖。

因此得了消息之后，朱标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朱元璋。

但朱元璋听完之后却并未觉得高兴：

“标儿，还有一件事。此法虽然极其有效。但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接受。戴原礼这么个常年行医的大夫乍听都觉得骇人。百姓又该如何想呢？若是强硬推行，恐怕会激起民怨。”

对于此问题，朱标也早就做了考量。

不管是当时戴原礼的态度，还是后面那些接种的死囚的恐惧，都让他知道这办法在现下普通人眼里恐怕邪异得很。

因此他很早就做了打算，只是不知道朱元璋肯不肯：

“爹，我想好了。明日我想亲自在全城百姓面前首个种痘。而且儿子还想斗胆请爹和师傅跟我一道。至少还是会有人相信，这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邪术，而是能让他们平安的法子。”

朱元璋听后却是久久没有应答朱标。

他从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够免除天花带来的困扰。

毕竟这病一旦成片染开就是大疫，严重时可以灭城。

而且行军多年，他也时常遇见军队内感染此疾，导致整个百户或千户都废掉的情况。

若能先于北元、张吴以及陈汉灭绝此病，他便平白多了许多优势。

不仅可以给百姓免除病苦，更可以收拢人心。

这横行肆虐千年的大疫就这么被他消灭，谁又能不说一句天命既归，民心所向呢？

可片刻之后，朱元璋还是摇了摇头：

“宋濂就先不必了，而且你也不成。我看，明日便召来应天城内的将领、名士、富看我首种罢。他们只要能够接受，那城中百姓也是迟早的事情。况且要让那么多牛患上牛痘本也不是件易事。不若徐徐图之。”

他知道戴原礼所用的全是壮年男子。他虽不怕，但却不敢让儿子冒险。

但朱标却是无比坚定的看向了父亲：

“爹，明日便让我和你一起吧。他们都知道你对我多有爱护。既然我一个娃娃都能种，他们又怎会不信呢？何况从先前的试验来看，戴先生依此法所种，至多不过是在手臂上长三四个水泡。反正迟早也是要种的，我不怕。”

朱标这番话并不能打消朱元璋心中的顾虑。但他带着些犹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最终却还是点头应下来：

“你有自己的考量。那便依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