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他挽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一节臂膊:
“戴先生,此法不论如何我也要试试的。你若觉得对死囚无法下手,便先给我试吧。”
戴原礼见状却是闭上双眼,许久才开口:
“大公子,你何必苦苦相逼呢?以如今的牛痘数量想要使全城种痘,本就是无稽之谈。为何不稳妥一些,只在出现痘疫时进行种痘,却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朱标见戴原礼已是被逼迫到了极点,干脆添了最后一桶油上去:
“戴先生,我知你为难。可是其他事情我或许可以求一个稳妥,但这是痘疫,要人命,还毁人一生的痘疫。你叫我握着可以让他们安稳无虞的法子,却对可能要他们命的病邪视若无睹,我怎么能做到?你还想看到东水庄那尸横遍野的景象吗?”
说到这里,戴原礼终于睁开双眼看向了朱标:
“请公子答应我一件事。若真有人死了,请允许我即刻终止试验这法子。”
见戴原礼松口,朱标长舒一口气:
“好,我答应先生。”
在朱标的安排之下,很快这些死囚就被全部送到了医馆之中。为了防止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造成什么乱子,沐英还带着自己的手上的人亲自押解。
确认牛痘有效之后,沐英以及其他去了东水庄的人都是第一时间就种了痘苗。
因此涉及此事,老朱便还是让他们来协助帮辅朱标。
朱标前世虽然没有赶上接种天花疫苗,但还是对一些疫苗接种时普遍存在的禁忌症有所了解的。
其中患有伤寒和湿疹还接种疫苗是最容易诱发严重后果的。
这些他都细细给戴原礼交代了。
一番遴选下来,原本送来的十五个死囚便只剩下了十二个。
朱标知道这肯定不够。
不说数量,单说只有壮年男性,没有女子、老人、孩子,得出的结果恐怕就不是十分准确的。
可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拿这批人进行尝试。
所用的方法都是在手臂内侧划出一个十字形伤口之后点上新鲜的牛痘痘液上去。只不过痘液多少是有些分别的。
朱标还没有种痘,加之牛痘本身也有感染给人的风险,为了稳妥便待在二楼临高而看。
那些犯下重罪,穷凶极恶的人,一听说是要种痘,还得用这么邪门的法子一时间都两股发战。
任凭戴原礼怎么劝慰,这些人都是竭力的嚎叫。
朱标在上面看得好笑。他可是翻过这些人的卷宗的,其中罪行最轻的也是打家劫舍害了人家四口人性命。
如今轮到自己有性命之忧了,却想起来命有多可贵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人不恐惧天花。而且身体发肤皆不可毁也是深入人心的。
将人划伤还点鲜痘液上去这种法子,如果不是朱标提出来的,恐怕早就被当成邪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