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把自己从小养大的祖父,阿尔德里奇却有种近乎变态的执拗。能把自己的窘态完全推翻的执拗。
因为他是对自己唯一好的亲人。他的谆谆教诲,无时无刻不印在阿尔德里奇·斯宾塞的心中。这个曾经繁荣,伟大的中世纪贵族家庭也绝不会在他这一代就此陨落。
“我准备好了。我也没那个耐心再去恐惧和退缩了。”
“很好看来院长说的是对的。”
她转过身去,眼神迷离。在尼古丁的香味中吞云吐雾实在是一种过分的享受。夜色垂帘,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唯有的一片混沌昭示着未来即将吞没一切的阴影。
在梦里逝去是一种幸福吗?在清醒中反抗是一种罪孽吗?这个世界的真相导向的结局,究竟是毁灭还是重生?
被于尘土中解封的录像带,不会告诉任何人答案。
“下次再来找我的时候,不要跟前台说。直接进办公室等我。我会在确认安全的状态下来跟你碰头。这盘录像带的事情,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如果让院长知道,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他可从来没容许过我私下做交易。”
非常真诚的苦笑声。应该是玩笑吧。
“还有。这盘录像带不能用任何常规方式解析。再先进的dvd在解析的时候都会出现海量乱码,甚至会导致大面积的爆炸,引燃和焚毁。如果你的房子因此烧了个一干二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我该找谁处理?”
“还记得那个男人吗?”
海茵又吸了一口烟。她的眼神充满了戏谑的调戏之味。
“杰弗瑞·斯宾塞。这海湾小镇最臭名昭著的酒鬼,最纨绔的富豪恶徒。”
“当然了,也是你的父亲。”
“开什么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如果想知道录像带里藏匿的秘密,如果想知道你的父亲跟你祖父之间那些不为人所知的过往,我建议你去找杰弗瑞好好聊聊。他应该整天都泡在深水酒吧饮酒作乐。这个疯子。但你不可否认,他偶尔还挺有魅力的。”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阿尔德里奇接过录像带,一声深深的叹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要和那个他最深恶痛绝的男人打交道。
“记住了。阿尔德里奇。”
女人认真了起来。
“很多现实都在尝试告诉我们。活着,往往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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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熄了。海茵送阿尔德里奇离开了。她又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静悄悄的诊所只能听到海茵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惊吓,恐惧和惶恐被无限地放大。人会本能地警惕任何形式的危险,对各种威胁近乎直觉地做出反应。在这种情况下,广阔的思维会突破内在的局限,到达无限发散的“外域”,直到感应到某种“并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他们把这种过程称为“过分想象”。但他们从未想过,这种思维诞生的结晶,偶尔也有可能影响现实,甚至将现实渲染成只能在幻觉中存在的虚像。
她在黑暗中沉思着。思绪又被慢慢拉回那个午后。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院长意味深长地递给她的录像带。
自从那一天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