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真柳眉倒竖,目露凶光,跟着叫道:
“陛下正在歇息,非召欲近者,格杀勿论!”
赵高眼睛微眯,哼了一声,冷冷问道:
“胡说!朝廷何时有保龙卫这么一个组织了?”
李妙真妙目圆睁,斜睨着赵高,神色倨傲,昂然叫道:
“皇上今晚组建的!”
赵高听了李妙真之言,面上不动声色,暗自却是一凛,心里疑惑,小皇帝今晚组建了保龙卫,难道他这是要寻求自保之力,要跟咱家抢夺权力吗?
赵高自从成了大秦的九千岁之后,在皇宫内一直是横着走的,从来都是他挡别人的道,没有人敢挡他的道。
今夜他听了冯宝宝的禀报,得知小皇帝身边出现武力高强的陌生人,顿生警惕,便想要窥探一下小皇帝,没想到却被人用剑戟所指,阻其前路,真是从来没有的事情,让他又是震惊,又觉得好笑。
哼!那来的乡野鄙人,荒岭狂徒,竟敢对洒家大呼小叫的,真是懵懂无知,不知死活啊!
赵高嘴唇一撇,冷冷地道:
“小丫头,莫要诓人,咱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对咱家也是极其信任,莫说陛下组建保龙卫这样的大事,便是陛下想要出恭,也需要请示咱家,因此,没有咱家的允许,这世上何来的保龙卫呀!”
赵高说话虽然不急不躁,语气平和,但是,意思强横霸道,明的要告诉李妙真,小皇帝只是他的傀儡,在这皇宫里,他才是老大。
李妙真可是一个直率的虎妞,她才不去理会赵高话中对她暗含的警告,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赵高,就像打量着一只怪物。
几息时间。
她唇角微翘,面露笑容,明媚动人,讥讽道:
“哟!你这个阉人穿得倒是挺体面的,看来应该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没想到却有如此怪癖,陛下出恭都要告诉你,难道你是靠吃皇屎长大的吗?”
典韦张开大嘴,呵呵呵的,表情夸张,一阵假笑。
身有残疾,原本便是让人伤心的事情,而太监伤了根本,不能人事,不仅仅是伤心了,更是人生的耻辱,所以,太监只是忌讳听到阉人二字。
赵高见李妙真不但骂他吃屎,更是公然骂他阉人,直戳他的痛处,真是恶毒之极,如此放肆,岂能忍受。
赵高被李妙真的嚣张给气的脸色大变,身子发抖,愤恨之极,登时手掌往李妙真一挥,咬牙切齿地厉吼:
“仓揭!”
仓揭身子一闪,越众而出,距离五丈之距,站在李妙真的对面,铮的一声,抽出一把弯刀,双手持柄,缓缓举起弯刀,刀刃瞄准了李妙真,做势欲劈。
典韦身子一闪,挡在李妙真的跟前,双戟一轮,舞出了一片戟影,厉声呵斥:
“狗贼好胆,你典韦爷爷在此,启容放肆!”
李妙真柳眉倒竖,凤目含怒,手中长剑也摆出了招式,剑指仓揭,杀气盈盈。
“且慢!”
就在典韦、李妙真与仓揭将要大打出手,你死我活之时,一个中年男声骤然响起。
男声中气十足,犹如洪钟,雄浑的真气,犹如气流荡漾开来。
踏踏踏…………
一对二百甲胄鲜明,手持长枪的禁军,从外面鱼贯而入,进入了秦皇的寝宫。
禁军快速散开,列成了一个半月型阵列,虽然没有将枪口指着赵高等人,却对赵高等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司马雍一身重甲,手持佩剑,神色肃穆,威风凛凛走在禁军前面,上得台阶,往中间一站,将剑拔弩张的典韦、李妙真与仓揭隔开了。
他的左手自剑柄上松开,双臂抬起,冲了赵高拱手,神色冷峻,沉声道:
“九千岁,既然陛下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如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李妙真与典韦对视一眼,很有默契,连忙退在一旁,收起兵器,安心看戏。
赵高一个阉人能够成为大秦的九千岁,权势滔天,作威作福,除了掌握着内廷影卫这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以及得到朝堂上部分军政势力的支持。
而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把控着内廷,控制着赵嬴天这个傀儡,皇帝在其手中,让他拥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
胡亥@年,始皇帝旧臣司马颐在高平陵发动兵变,夺取了大将军赵爽的军权。
尔后,司马颐率兵进逼皇城,意欲劫持皇帝胡亥,彻底掌控整个国家,不料却遭到赵高控制的影卫,以及一些朝臣的坚决抵抗。
司马颐投鼠忌器,以退为进,于是,选择妥协,与赵高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密谋杀害了胡亥,扶立傀儡皇帝,自此,大秦军政大权落入赵高与司马颐二贼之手。
这就历史上有名的覆龙之变。
赵高与司马颐发动政变,合谋暗害了皇帝胡亥之后,两人连废三帝,最后扶持了岭南王赵嬴天上位,即儿,在分配国家权利之时,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
根据协议。
赵高掌控影卫,负责内廷安全,朝中文职官员的任命由赵高决定,由此,朝堂上便形成了一个由赵高阉党为首的文官集团。
而司马颐则执掌禁军,控制外廷,朝中军职人员由司马颐任命,由此,在朝堂上,也形成了一个以司马氏为首的武官集团。
除此,朝堂中还有一些有气节的文武官员,不愿意依附赵高与司马颐二贼,便结成了一个中立的阵营,抱团取暖,与赵高、司马颐相抗衡,籍此自保。
赵高的文官集团管理着赋税钱粮,管着军队的吃喝问题,若非生死大事,司马颐的武官集团平素也不会随便跟赵高的文官集团计较;
而司马颐的武官集团管理着安全防务,手里握有钢刀,除非损害了根本利益,赵高的文官集团一般也不会随便去招惹司马颐的武官集团。
如此一来。
赵高与司马颐在没有对对方形成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虽然彼此对对方心存忌惮,意欲吞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便由此达成了某种默契,除非必要,双方绝对不会发生正面冲突。
这就是平衡!
这就是权利的游戏。
但是,赵高与司马颐的这种政治格局与平衡,只保持了半年,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赵高在朝中的势力虽然一时大于司马颐,但是,其势力终究却没有刀枪硬。
司马颐掌握着禁军与拱卫皇城的左右大营三支军队,当他挥舞着刀枪之时,便对文官形成了巨大的安全压力,加之,司马颐撒银许官,施以恩惠,又对文官进行了拉拢。
久而久之,赵高集团的某些文官,便偷偷地转换了阵营,站到了司马颐一边。
由此,优势便开始向司马颐一方倾斜。
司马颐权欲熏天,狼子野心,当他的势力渐渐压过赵高一头,便对赵高露出了獠牙,于是,便采取了切香肠的方式,将势力慢慢侵入了赵高的地盘。
比如覆龙之变之后,赵高与司马颐共同掌控朝堂的起始,傀儡皇帝赵嬴天的安全全部由赵高的影卫负责,而司马雍的禁军,遵守约定,从来不会涉足皇宫内院。
可最近一段时间,司马颐的幼弟司马雍却借口搜查刺客,不但,派兵进入了皇帝内院,而且,还得寸进尺,居然将部分禁军驻留皇宫内院,与影卫共同监视皇帝,给赵高插钉子,上眼药。
今晚司马雍得到消息,听说赵高率领几十名影卫气势汹汹地往皇帝的寝宫扑来,心头一紧,脸色大变,连忙率领禁军匆匆赶来,保护皇上。
当然,司马雍率军赶来皇帝寝宫,可不是真的为了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只是借口,其实,却是为了监视赵高。
因为司马雍怕赵高会伺机威逼皇上,搞出一份讨贼诏书,再借用皇帝的名义,声讨司马氏弑君的罪行,命令各地诸侯进京勤王,即儿,影卫与诸侯里应外合,将他司马氏一锅端了。
此时此刻。
当司马雍瞅着皇帝寝宫前典韦、李妙真与仓揭拔刀相助,一触即发,便知道赵高还没有见到小皇帝,没有出现纰漏,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占据了维护皇帝的道义,质问了赵高一句,见一向嚣张跋扈的九千岁,神色一滞,用异样的目光瞪着他,心里暗自得意。
他神色变得柔和一下,冲赵高做出一个请回的动作,笑道:
“九千岁,皇上已经就寝入眠,不易打扰,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