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当空,见乾元门上下长跪不起,寒恕也没动什么恻隐之心,想着让他们多跪一会儿也好。
膝盖太软不是好事,弯不下来也不是好事。
能屈能伸,才算健全。
在一片死寂中,本来看热闹的玄昼飞快地失了兴趣,重新将视线转回手中的三枚鸡蛋。
她前后左右端详一阵后,小心地捧着鸡蛋,径直迈过乾元门大门。
玄昼不告而入,走进了乾元门内,来到院落中洒满阳光的草地上,蹲下身子,仔细地拢好个小草窝,将鸡蛋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好了,都起来吧。”寒恕丢下句话,也转身走进门内。
伯卿及一众门人都如释重负,站立起身后,纷纷跟上寒恕的后尘。
“你这样可不行,”来到玄昼身后,寒恕对她指点道:“虽说现在是暮春时节,气温还是有点低的,要孵蛋,光是阳光的温度可不够。”
寒恕其实心里觉得,以玄昼大手大脚的性子,脆弱的鸡蛋能不能在她的魔爪里挨过三周时间,实在不好说。
但玄昼难得看上去在认真地做件事,他也不想打击到她的热情。
“那要多烫?”
“普通人的体温吧。”
闻言,玄昼直直地跑到寒恕身前,一个飞扑,整个人挂着他的身上,小脑袋拱进了他的脖颈处。
刚刚跟着进门的众弟子们,看到这有伤风化的一幕,纷纷感慨,不愧是上界的修士,玩得就是花呀。
“好,我知道了!”没过几秒,利用完寒恕的玄昼,利落地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又跑回刚才的地方。
玄昼这次将鸡蛋塞进了袖口里,左袖两个,右袖一个,接着像摇摇篮一般,双手抱着袖中的鸡蛋,轻轻摇晃着,嘴里还哼着简单的曲调。
见此,寒恕笑笑,没去干涉。
他随意地坐在乾元门院落中的一张石凳上,指着周围一张的石凳,吩咐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的伯卿坐上去。
“伯门主,凡俗的事情就暂告一段落吧,我希望你们乾元门今后十年不向百姓征税,不知意下如何?”
“十年吗?”
刚落座的伯卿恍惚一下,就意识到这是对乾元门失察十年的惩戒。
“乾元门上下自甘受罚,不过,就像方才马彦所言,乾元门收的税,九成九以上都是上缴统领府的,统领府上下数十万兵士,武备一日不歇,我乾元门需上缴的供奉虽说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
伯卿看了看四周,面露难色。
他治下的乾元门,原本尚在宗门之列时,对底下帮派的要求的贡金和现在也差不多,百年下来,也没攒下什么家底。
等脱了宗门之列,踢开依附的帮派,亲自收税后,伯卿立刻发现了那些帮派分子,对市井小民盘剥敲诈之凶残,老好人的他自然不可能知恶为恶,鱼肉百姓,依旧只收固定的摊派和宗门开支所需的税金。
所以,有着万年传承的乾元门,如今的驻地,一眼看下来只能夸一句宽敞大气。
平心而论,若今后十年只收统领府的税额,出卖门内一些旧物,也够一门上下几十口人凑合数十年,但若直接把税免了,就算把如今的乾元门打包卖了,怕是也抵不了一两个月的税额。
“此举既是惩戒,也是我个人的私心之举,我对此地百姓观感不差,想让他们过几年好日子,”寒恕叫乾元门免税,到底是临时起意的一点私心,自然不会让他们难做,“这里是一点薄财,你看看,不够再说。”
说罢,寒恕从虚空中掏出个储物袋,递给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