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个少年人,此时太过紧张,脑子宕机,话都说不清楚。
“啊,我知道了,他们也是来交保护费的。”
玄昼恰逢其时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不!绝对不是!”
马彦立马反驳,比手画脚间,不经意瞧见了那个少女正附着老头的耳边说着什么。
“仙人!原来你在这儿啊!”
寒恕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解救了窘迫的马彦。
只见那个老头颤颤巍巍地向他们踱来,都忘了先行礼,就连忙向寒恕献上手里的鸡蛋。
“仙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老儿家里只有这点东西拿得出手,希望您不嫌弃。”
寒恕没说什么,接过鸡蛋,若有所思。
他早上布下的法术,可没这么快消散,按理来说,崔伶一家应该认不出自己才对。
老头见寒恕接了鸡蛋,接着惶恐道:“仙人大恩,无以为报,小老儿给您磕头,磕头。”
说罢,便直接扑通跪下,就要叩首。
得亏寒恕眼疾手快,法力化形,缓缓扶起老头。
“站起来,我不值得你拜。”
“仙人救苦救难,把我家小娃娃变了回来,还杀了那些天杀的人牙子,小老儿不拜您拜谁?还请仙人留个名号,小老儿回家定日日上香祭拜。”
听了这话,寒恕哭笑不得。
一旁的老妇人,此时也拉着崔伶跟了上来,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些千恩万谢的话。
崔伶看着样貌普普通通的寒恕,微微红了脸。
她被拐后,先是在恶人的手里艰难地活下来,又被迫拖着一副自己见了也害怕的躯体,在彻底麻木之前,还要对看客们曲意逢迎,不自觉中已习得看人脸色的本领。
在少女的眼里,寒恕的五官仅一对眉毛带些锐利的英气,但份英气却不和眼神中的温柔冲突。
那份温柔,是发自内心,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温柔。即使他脸上一直保持着假笑,也被这份温柔掩盖了不好的部分,只留下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
寒恕见事已至此,便随手卜算了一下,弄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发展。
崔伶自被拐后,她那对可怜的父母四处寻她,也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被街坊邻居呼为“白骨精”的崔伶,正要相认,却被看场子的几个泼皮痛殴一顿,赶了出去。
崔伶被拐的第一年,夫妇俩四处奔走,但那些看着崔伶长大的街坊邻居,有的压根不信,有的怕惹麻烦上身,纷纷视而不见。
而管理这一带的乾元门,因日常不与凡人接触,夫妇俩连大门都进不去,想喊冤也没处说。
如此这般,崔伶的老娘只能默默流泪,乃至于哭瞎了眼睛,而她的老爹屡次去砸场子,屡次挨打,最后也落了个背直不起来的毛病。
两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经过这些摧残,竟老得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本来,他们都认命了,却没想到昨日下午,一个年轻男子领着自家闺女寻上门来。
好歹是阖家团圆,苦尽甘来啊。
夫妇俩听了闺女脱困的经历,自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仙人千恩万谢,拿出了家中本要用来换油米钱的鸡蛋,想以此心意稍稍报答仙人的恩情。
不过,崔伶除了看过一眼寒恕的脸,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家里人一合计,既然是仙人,肯定住在城内的宗门里,而他们见识不多,附近的宗门里就认识一个乾元门,这才早早地在乾元门大门外候着,天见可怜,没想到竟这么快就撞见了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