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恕施的法术能干扰凡人的认知,但马彦虽初入道途,也算是脱了凡人的范畴。
待马彦行礼完毕,抬起头看了眼寒恕,却整个人僵住了。
他本以为向他打招呼的是本地宗门地火宗的弟子。
虽然乾元门与地火宗关系算不得好,门内资历较老的师兄们,提起地火宗也是个个恨得牙痒痒,但马彦觉得对方既然主动打招呼,这边不应却是不合礼节。
但没想到,对面这位道友,穿的不是地火宗的黑红制服,而是一身素衣,在他身旁的少女更是长相奇异,连他这个曾经宗门之人见了都要赞一句“仙女”。
这对组合,马彦昨日就已听闻,甚至与其还有些因果在。
而昨日,在门内的会议上,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见了这二人,有多远跑多远。
有师兄弟发问为何,师父则说:此上界修士,行为不定,祸福难测。
如今马彦心中只是懊悔,为何今早要突然心血来潮,为了归家方便,与另一个师弟换了任务。
跑?在那瞬息十里的飞剑面前,他能跑到哪儿去?
但是比起寒恕的飞剑,他那一手肉白骨之术,在马彦眼里,才是真的神仙手段。
自从修道,穿上乾元门的道袍,马彦也常被市井小民呼为仙师,但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过就是能吹吹风,点点火,调动一些自然之力。
他认知中的修士,不是话本中能逆天改命的神仙人物,而是借用天地之力,顺势而为,行凡人所不能之事的人而已。
使白骨血肉再生,无疑是逆势而为,马彦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同为开脉境的修士能够做到的。
马彦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寒恕见他一直不动,忍不住先发问道:
“乾元门也是道门吗?”
“回道友,乾元门上下虽修为微末,也修《道经》,自是道门。”
马彦虽不自觉地以尊称的语气回复寒恕,但回答也算是不卑不亢。
寒恕点点头,“既是道门修士,为何不好好清修,跑来趟凡俗这摊浑水。”
马彦年纪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呆立在了原地。
北漠宗门收受凡俗供奉本就是惯例。
修士修行,开脉境是入门,唯有一身道脉全开,步入化灵之境,才能做到不食凡谷,全凭餐风饮露。
但就下界这低到令人发指的灵气浓度,即使是宗门内修为最为深厚的前辈人物,大多也不得不为了省下几分灵气,进食凡俗食物。
而购置宗门上下吃喝嚼用的钱财从何处来?
那当然是从百姓处啊。
现在被人问及修士为何与凡俗有染,马彦习以为常的观念受到了挑战,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抱歉,当我没说,”寒恕见马彦迟迟未答,想到下界特殊的环境,略加思索,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转而问道:“你们既收了每月的例钱,又做了些什么?”
马彦面色一紧,知道到了要紧的地方,急忙答道:“自然是维护永乐坊的安宁,我乾元门来此后,此处再未发生妖兽伤人之事,作奸犯科之人也多被绳之以法。”
“官府衙门呢?”寒恕实在没想到,北漠的宗门竟连维护凡俗治安的事都管。
“统领府吗?他们只管统兵抵御兽潮,虽说已有十来年没见兽潮了”
意识到北漠的情况可能与其他地方大有不同,寒恕又向马彦询问了详细情况,这才恍然,北漠的基层形势竟如此地独树一帜。
万年前,人皇轩辕筑下北域长城抵御北方妖族,他将绵延万万里的长城划分为数百段,每一段设置统领,负责统领大军据城而战。
因为北域长城当时是人妖战场的最前线,长城边上也没多少百姓居住,各段长城供养大军自然靠不上当地的赋税,只能依赖身后人族各国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