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端着四四方方的食盒上来时,玄昼已端端正正地在板凳上坐好。
寒恕则在梳理她的白色长发,从其中摘出细碎的花瓣和叶子。
目睹这一幕的老板娘,本来还有点悸动的内心,如今已完全平和。
她也有个女儿,比玄昼看上去大不了几岁,今年年后刚嫁到北市那边去了。
刚刚她惊讶于少女的怪力,但现在看到乖乖坐着的玄昼,不免想起了往日乖巧的小女儿。
松屋的老板娘和其他市井小民一样,之前没少被帮派分子勒索,故而对那些所谓的神仙也是又厌又怕的。
但今日来的这二人,特别是那少女,虽看上去很符合传言中神仙的形象,老板娘却并不厌恶。
许是她心底里认定,眼前这对散发着温情的少男少女,就是昨日,那传得沸沸扬扬的飞剑戏法的主人公吧。
老板娘负责接待客人,大大小小的闲言碎语都能从客人的口中听到。
她之前听到过南市的白骨精传言,不过她胆子小,加上工作忙,也没亲眼去看过,只是听着旁人描述就已经浑身发毛了。
昨天寒恕当街杀人,还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个,放在哪里都是了不得的大新闻。
故而,昨天夜里的顾客口中,十个有九个都是谈论这事的。
老板娘在一旁,听老顾客们描述那白骨少女血肉再生,小神仙御飞剑斩拐人恶徒头颅而归,少女又得好心人相助与失散多年的爹娘相见,觉得这真是个皆大欢喜的好故事。
如今,老板娘亲眼见到传闻中小神仙的模样,觉得确实温和有礼,像个大好人,又见他和少女如初恋男女般亲昵的样子,心中的亲近感不自觉的放大,完全把寒恕当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神,故而对他的态度尊重又亲近。
“客人,这是您点的。”老板娘说着,谨慎的将食盒一层层取下,铺满了桌面。
盘中的食物大多量小而精致,有的看上去不像食物倒像艺术品,有的则处理地十分简单。
本来安安静静装淑女的玄昼,听闻此言,也不顾几缕头发还在寒恕手中,直接卸下伪装,倏然站起,全身心地投入到与料理的战斗中。
看着玄昼原形毕露,知道她本性难移的寒恕倒没表示什么。
闲看中,他忽然注意到了老板娘的衣着,若有所思。
“玄昼,停停,站起来转一圈。”寒恕指挥道。
正干饭到一半的玄昼满脸不情愿地停著,还是听话地走到边上转了两圈。
她所穿的既不是修行界主流的长袍,也不是北漠女子常见的上衣下裙的衣裳,而是振袖。
全身上下除了内里的单衣,玄昼仿佛像是只裹了一整块纯白丝绸。
她的脖颈处裸露着,腰部系着同样纯白的束腰带,而白底花纹的裙踞随着身体摇摆起来,其上绣着的各色紫阳花也好似活了过来。
“哎呀,”老板娘看着玄昼这身,与自己身上的形制有七八分相似,又更加雅致的衣服,不由得叫出声来:“这位小姐祖上也是和人吗?”
玄昼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闷闷地回去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寒恕和老板娘攀谈了起来,他对玄昼与“和人”的联系挺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