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边、陋室、炊烟袅袅。
门前、绿水、碧波荡漾。
独立高耸的沙丘下一小片绿洲上几间木房被篱笆围着,小院门口处一名身材高挑纤细的妇人迎着阳光来回踱步,时不时手搭凉棚向远方眺望,身后并不高大的门楼上赫然挂着紫檀质地的门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西山居”。
悦耳的驼铃声远方响起,她整理下略带灰尘的衣角,拢了拢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两鬓虽已花白,岁月的蹉跎也让她俏丽的脸上多了些许皱纹,但双眸亦如盈盈秋水干净透彻,蛾眉曼睩中似有寒光闪过稍纵即逝。
世间常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十里轮蹄尘不断,几多粉黛花无色”来形容美女,这是一种观者的视角而此时这位夫人给人的美感却是一种特定环境里人与自然绘成的和谐之美,无关年龄,无关衣着,她似一片红纱在大漠的空中飘荡让人无法移目。
“牙仔,牙仔!”
当驼队出现在妇人目光所及之处,她便大声喊了起来。
还没等牙仔有所反应,小六已经引吭高鸣飞来起来,狗剩更是瘸着腿蹦跳之间已经跃出数丈。
牙仔笑了,笑的春风满面,是那种十五岁少年应有的风采得意。
他扑在妇人的怀里,半晌没有任何言语,一别数月对于奶奶的想念之情此时都汇聚在拥抱中,他已经习惯了如此依靠,每一次狩猎前后奶奶都会如此,这是一种庇护,一种归属。
狗剩用头蹭着妇人的裤脚,小六站在牙仔的肩膀上用喙轻轻地摩擦着妇人的脸颊。
爷爷站在两人旁边抱着肩轻轻微笑着。
“奶奶,我发现你的鼻梁似乎又高了!”
牙仔的一句话让二老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妇人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哈哈哈哈哈!”
爷爷的笑声打破了此时略显尴尬的场景。
“我说翠儿呀,你这大孙子是说你瘦了,就这语言表达能力你说可咋整,我的孙媳妇茶猴年马月能喝上。”
妇人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牙仔的后脑,转头白了老叟一眼。
“李葫芦!你真是越老越没个人样,牙仔才十五岁你这天天孙媳妇茶,孙媳妇茶的都活了一甲子的人了,真是为老不尊。”
“唉,张小翠十五岁怎么了,当年十五岁的我在京城的擂台上认识了花团锦簇下的你,切磋中你那踢在我屁股上的一脚,就是我对你醉生梦死一生的开始,”
李葫芦说完满脸爱意的望着张小翠,虽然两人都已年过花甲但牙仔能感受到爷爷对奶奶的爱依旧炙热。
“你这张嘴一天天叨叨叨个没完,赶紧去收拾下祠堂,一会让牙仔祭拜先人。”
在牙仔的记忆里每年相同的日子爷爷或者奶奶都要出两次远门,回来都会拜祭先祖,年幼的时候他心里一直惦记这个日子,水果对孩子有极大吸引力何况物产贫瘠的大漠深处。
西山居的院子中间升起了篝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几只鸡鸭此时正围绕着狗剩叽叽喳喳的叫着,狗剩趴在火堆旁任由它们在身旁胡闹。
六子站在门楼上,瞪着两只眼睛来回巡视远方,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