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文选司的庄兰生查过了吗?”
“查过了,背景很干净,家中清贫,人脉也很简单。”
“没问题?”
“不,末将以为正是这样,反而更有问题,他的背景过于干净完美了。”
陈子升沉声说道,庄兰生是南都旧臣,随马士英南下杭州,说句不好听的,马士英执掌大权的弘光朝中,蝇营狗苟,有几个大臣是干净的?
凡是忠臣良将,早就被马阮二人排挤出朝堂了。
王翦点了点头,大奸似忠的人他见过不少,王朝生是庄兰生诠选就任无锡知县的,这个人,十分可疑。
“再查,务必将其底细查个干净。”
“大将军,咱们不能再查了。”
陈子升提醒道,他们是军情司,擅自调查朝廷命官已经是越权,若是再查,影响不好。
王翦明白陈子升的意思,想了想,便吩咐陈子升遣人监视住文选司和考功司的两拨人马。
“一青,去吧,将无锡县兵全部缴械,就地看管,左右都尉,统统拿下。”
“得令!”
胡一青当即转头招呼,身后三千兵马早已待命多时。
正在休整的县兵被忽然杀出的标营兵马吓了一跳。
武进县兵和江阴县兵皆迅速反应,在各自都尉的带领下结阵自保。
只有无锡的县兵起身拔腿就跑。
都尉王喜抽到呼喝也于事无补。
标营精锐骑兵迅速将无锡县兵围住,胡一青勒马军前,大声道:“无锡县兵,玩忽懈怠,境内屡有行凶之时,奉大将军之命,全队缴械看管,听候处置!”
说罢,大手一挥,标营兵卒将无锡县兵驱赶到了一起,下了兵器。
都尉王喜和裘三两人皆是一脸震惊,心中开始害怕起来。
就在刚才他还在想是什么事要紧急召集他们这些县兵,没想到是祸事。
标营兵卒将王喜和裘三单独押走,与县兵分开看管。
江阴县兵与武进县兵皆驻足观看,神色各异。
随后,胡一青便令江阴与武进两县县兵返回,加强地方巡守,以保县域安宁。
两县县兵都看到了玩忽职守的下场,皆俯首应命,不敢轻忽。
处理完县兵,王翦率诸兵将直接开赴无锡。
......
无锡县衙。
书房内,坐着两人。
王朝生脸上阴云密布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王水云没有死?”
“是,我们失手了,他被人救下了。”
男子十分冷静地说道,语气中并没有多少任务失败的沮丧。
但王朝生却是心中已经开始发毛。
如果王水云不跑,他还不会动杀心,因为王水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毕竟他可是晋商的分支,在王朝生眼中,王水云就是活生生的钱袋子。
可是这家伙竟然说要主动投案坦白,他与阮大铖有接触,一旦向朝廷如实交待,阮大铖就危险了。
阮大铖若是被抓,那他王朝生也会暴露。
他没想到水西酒楼的这帮人会失手,毕竟他们也成功做掉了耆老刘氏。
现在情况变得棘手起来,王水云成了一个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
“必须除掉他!知道是何人救了他吗?”
“从交手来看,对方可能是军中之人。”
“军中???!”
王朝生拍案而起,大惊失色。
施救者身份呼之欲出,除了跟着万元吉和严起恒的那些人还能有谁?
那个郑遵谦,他可是兵部派员!
完了完了!
怎么会这么巧?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王朝生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书房中团团转。
“你们还有人手吗?”
“还有三五人。”
“复社那个陈贞慧你们也没杀掉对吗?”
“对,就是被那帮人救走的。”
“陈贞慧不重要了,只要灭了王水云,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
“怎么做?”
“斩草除根!”
“得先找到他们才行。”
“陈贞慧重伤,王水云也被你刺中了臂膀,他们一定要进城买药的,你们去盯药铺医馆,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朝廷这帮人我会派人盯住的,发现了踪迹,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王水云灭口!”
“是,王统领!”
“顾元泌,这件事办成了,我直接向主子为你表功!”
王朝生眯着眼睛吩咐顾元泌道。
顾元泌拱手点头,明白眼下到了紧要关头,必须除了王水云保证王朝生的安全。
是的,不包括阮大铖,因为阮大铖不是他们的人。
王朝生所说的主子,正是清廷大学士范文程。
而他们水西酒楼,正是隶属于范文程麾下的谍子,代号:铁岭。
王朝生,铁岭南直隶分司统领,授一等甲喇章京世职。
顾元泌,铁岭南直隶分司执行队队官,授三等甲喇章京世职。
至于阮大铖,不过只是奉吏部侍郎陈名夏之命行事。
现在朝中南北之争愈演愈烈,陈名夏乃南党首领,范文程可是北党元老。
所以范文程麾下的谍子可不会对阮大铖有多么上心。
这也是阮大铖为什么只能去威逼利诱王水云为他做事的原因。
而阮大铖也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是陈名夏向他交待过,遇到急事,可以向水西酒楼求助。
至于王朝生,阮大铖也是多此一举,将其列在了招降计划之内。
事实上,早在南都破时,王朝生就已经在为清廷做事了。
南京诸多勋贵投降的背后,以王朝生为首的清廷谍报组织出力不小。
后来马士英南奔,王朝生趁机追随,潜入了杭州,也因功被提拔为南直隶统领,负责情报刺探,协助清军渡江作战。
顾元泌向王朝生告辞,刚准备出门,忽然又被王朝生叫住。
他回过头,只见王朝生眼角抽动,面色狠厉,欲言又止。
等了片刻,王朝生才缓缓说道:“追查阮大铖。”
顾元泌心中咯噔一下,心思顿时通透。
“迫不得已的时候,做了他。”
“双管齐下,以防有失。”
王朝生言辞间,尽显阴狠之色。
王水云能威胁到阮大铖,阮大铖能威胁到他。
一旦找不到王水云,那就只能从阮大铖这里切断线索。
反正阮大铖是陈名夏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顾元泌心头一颤,唯唯诺诺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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