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我之不成,罪在时也(1 / 2)

第309章 我之不成,罪在时也

陈之遴以户部名义,查封了谢氏制衣作坊。

谢风知道这是王氏商行耍的手段,心中十分愤慨。

但他只是个商人,对方可是堂堂户部主事,一时间,他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于是,他亲自前往了杭州知府衙门,求见了知府张印立。

在之前的盐业风波之中,是谢家在不停的以低价放盐,让普通百姓有盐可吃,稳住了杭州城的盐价。

张印立对谢风,还是心存感激的。

尽管公事繁忙,但他还是放下了手上的公务,在自己的书房接见了谢风。

“谢公子,什么风把你亲自吹到这里来了?”

“府君,逼不得已,才来叨扰。”

“哦?此话怎讲?”

张印立看谢风一脸心酸的样子,甚是奇怪,堂堂谢家大公子,沉稳而聪慧,眼光长远而敏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将他难成这般模样。

谢风向张印立讲了谢家制衣作坊被户部主事陈之遴查封的事情。

张印立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陈之遴,户部主事,崇祯十年进士,授翰林编修,迁太子中允,次年,因为父罪而牵连革职,永不叙用。

后来便回到家乡闲住,直到前段时间,被内阁召任。

虽然他被判了永不叙用,但是先朝已亡,新朝新气象,又极度缺乏人才,所以内阁破格起复,授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

张印立对盐业之争的事情很清楚,所以他也迅速想到了这一定是有人要故意打压谢家。

谢风提到了王氏商行,张印立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但转瞬,欲言又止。

这王氏商行,之所以没有被之前的四大家牵连,并不是因为他们无罪。

而是因为潞王殿下在布一盘大棋,王氏商行是饵。

嘉兴盐政案以来,四大家族在朝中的眼线卧底尚未浮出水面。

潞王一直没有处置王氏商行的原因,就是想迷惑这些人,让他们放松警惕。

现在这陈之遴跳了出来,看来准是此人没跑了!

谢风见张印立这欲说还休的表情,便瞬间猜到,这背后还有大事。

“在下只想请府君替我谢氏讨个公道,拜托了!”

谢风起身,向张印立躬身大拜。

张印立赶紧将其扶起。

“谢公子回去且待消息,本府这就去求见潞王殿下。”

“多谢府君!多谢府君!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谢风离开了杭州府衙,张印立没敢耽搁,迅速前往潞王府汇报此事。

半个时辰后,张印立从王府匆匆走了出来。

但他身边却是多了一个人,此人乃是近日新上任的工部右侍郎,曹学佺,字能始。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擅长舟战之理,长于百家之学。

因才学广阔,故被朱常淓钦点为工部右侍郎,以主工部诸事。

现在的工部,再也不是以前朝堂上存在感很弱的衙门,所以这侍郎的分量也是水涨船高。

“曹大人,真是有劳您亲自走一趟了!”

“张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此亦乃我工部事,只许他户部封门,不许我工部插手?”

“唉,陈彦升,可惜了!”

张印立的手中,捏着潞王授予的金牌,可代王行事。

陈之遴,是嘉兴海宁盐官镇人,或许是因为被永不叙用心有怨恨而被人利用,又或者利欲熏心被金银遮蔽了双眼。

朝廷宽以待他,他却如此回报,实在是令人寒心。

曹学佺也是叹息一声,陈之遴也是进士出身,本身才能毋庸置疑,原本是永不叙用,皆因潞王宽仁而得此机会,却是不好好珍惜。

与那嘉兴地方蛇虫沆瀣一气,鱼肉百姓,实在是可悲可恨。

张印立调集杭州府快班衙役一百,与曹学佺径直前往机神庙旁的谢家作坊。

刚过机神庙,就听见了街巷之中,传来了激烈的打斗之声。

张印立大惊,急令衙役前去查看。

只见在机神庙与谢家作坊之间的巷道之中,数十男子正在围殴谢家作坊的护院家丁以及理事之人。

巷道之中,惨叫频频。

更有七八蒙面男子,竟点燃了火把,向着谢家的作坊之中投掷。

衙役探明,张印立顿时色变,迅速令快班衙役进行围剿。

事情,变了!

张印立知道,这件事,要闹大了。

于是,他一边派人向内阁汇报,一边同时呈奏王府。

杭州府的衙役迅速行动,堵住了巷道两头,包夹这伙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歹人。

行凶之人见官差堵住了两头,于是汇合一处,齐齐向巷道一处冲去。

官差呼喝无用,只能抽刀绞杀。

双方顿时战在了一起,杭州府衙的官差十分英勇,丝毫不退,将歹人死死堵在了巷道之中。

巡街的班头小虎,闻声也率队赶了过来,将张印立与曹学佺护在了身后。

歹人见冲杀不出去,顿时红了眼,开始拼命。

杭州府衙的官差渐有不支之象。

就在这时,巡城的京营官兵闻讯赶到支援,加入了战斗之中。

在强大的火铳打击之下,这伙歹人顿时“倒头就睡”十分乖巧。

京营官兵杀伐果断,瞬间让歹人丧胆。

在一阵铳响之后,巷道之中的歹人,幸存者寥寥无几。

张印立见京营士卒欲全部斩杀,急忙上前让其留手,抓几个活的问话。

这时,内阁首辅姜曰广亲自赶到。

同时,王府直卫统领牛三也带着数百兵马前来支援。

京营总兵郑遵谦也率亲兵抵达现场。

在这杭州城中,潞王脚下,竟有歹人聚众作乱,这等大事,任谁也坐不住。

姜曰广从张印立口中得知了缘由,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陈之遴竟然就是隐藏在朝廷中的蠹虫!

这让他大失所望的同时,又心中自责不已。

杭州府的捕头正在审讯幸存的歹人,但对方嘴巴很紧,问了半天也不肯说出身份。

总兵郑遵谦见状,二话不说,提着刀上去就将一人削去了耳朵。

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直接冲上了云霄。

“说不说?”

郑遵谦黑着脸问道,他现在心中非常恼火,竟然敢在杭州撒野,这是在赤裸裸打他这个守备杭州的京营总兵的脸面。

那失了一只耳朵的歹人疼的连连倒吸冷气,可却依然紧咬牙关,打死不说。

郑遵谦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刀,削去了这人另一只耳朵。

鲜血,从脑袋两侧不断流淌。

这歹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不说?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不然,你身上的零件,老子一块一块帮你卸下来。”

话音刚落,又是寒光一闪,这歹人的左臂直接被砍了下来。

场面血腥至极,首辅姜曰广与知府张印立、侍郎曹学佺三人皆扭头看向他处。

那歹人的同伴见状,顿时吓得尿了裤子,抖的就像是个受了惊的小鸡仔。

被刀削的歹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看上去快要昏迷。

郑遵谦扭头令部下用头盔打来冰水,直接浇在了歹人头上,瞬间令其清醒过来。

巷道之中的晚风中,带着寒气,吹袭而来,有透体之凉。

“还不说?”

郑遵谦甚至都有些佩服这人了,对他们身后的主子还真是忠心不二。

他口中啧啧讥讽两声,又举起了刀。

正欲削其右臂之时,这歹人大喊道:“说说说,你特么倒是问啊!!!”

郑遵谦一愣,缓缓放下了刀,余光中,仿佛看见了周围士卒和衙役们那怪异的神情。

“咳咳咳,尔等受何人指使?如实说来!”

“我们受王氏商行雇佣,来烧毁谢家作坊。”

“你们从何而来?”

“我等乃是从严州府先后进入杭州。”

郑遵谦还想再问,但见这歹人血流不止,便欲挥刀给他一个痛快。

但被首辅姜曰广及时拦下。

“履公,刀下留人!”

“此人作乱,自有国法明正典刑。”

首辅发话,郑遵谦自然遵从,于是便留了这人一条性命,命士卒将其押下去,寻大夫为其治伤。

余者歹人皆胆战心惊,不敢与郑遵谦对视。

得知果然是王氏商行所为,张印立怒不可遏。

上一次,王氏商行的人就当街殴打谢氏的人,所幸被张总宪撞见,没有闹出人命。

这一回,竟然变本加厉,目无王法至此,真是罪该万死!

首辅姜曰广脸色也是出奇的冷峻,他当即下令,命郑遵谦火速兵围王氏商行,一个都不许放过。

郑遵谦当即带着兵马,前去包围王氏商行。

此时,谢风匆忙赶来,见自家仆役死伤的七七八八,顿时面色悲戚。

张印立上前好言安慰几句,谢风却是欲哭无泪。

王氏商行频频出这下三滥的招数来与他谢家竞争,实在是欺人太甚。

张印立来到了作坊门前,亲手扯碎了门上的户部封条。

他告诉谢风,可以恢复正常生产,并为他将工期延长一日。

“谢公子,你全力为前线大军制衣,剩下的事情,交给本府。”

“前线冬衣紧迫,务必不能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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