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小路上,朱大典一行人静的出奇。
那两名书生更是眼神呆滞,仿佛是心中有什么崩塌了一般,看上去魂不守舍。
“肉,是他们的禁忌。”
“为何?”
“你吃过人肉吗?”
“”
朱大典的话,瞬间将两个书生的心灵击穿。
他们自幼生长在江南鱼米之乡,从来衣食无忧。
也只是在刘宗周门下求学的时候,听刘宗周讲起过北方易子相食的景象。
可以他们的年纪,又怎能想象得到那种人间炼狱的景象,只当是听了一段神话。
看到两个书生的模样,朱大典心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江南承平久矣!
随后,他便带着人往别的乡巡视去了。
杭州,凤山门。
今日,是大明定海知县夏完淳上任的日子。
路振飞、夏允彝亲自出城相送。
崭新合身的青色官袍,胸口缝着溪鶒(chi四声补子,头顶乌纱,十四岁的夏完淳就这样成为了大明最年轻的正七品知县。
这可是稀奇事,杭州城都已经传开了。
父子二人同朝为官,更是成为了一时美谈。
“此去,要实心用事,不可轻忽。”
“孩儿明白,必定为朝廷好好经营舟山!”
夏允彝絮絮叨叨地不停嘱咐着,一旁的路振飞倒是插不上嘴,笑呵呵看着这父子二人,心中颇为感慨。
夏完淳牵制一匹老马,对老父亲的絮叨有些无奈。
“爹,就送到这里吧!”
“哎!此去万事小心。”
夏完淳身手矫健的翻身上马,冲着二人拱手作别道:“路总督,夏大人,下官去也!”
路振飞欣慰点头,夏允彝也是脸色一变,挥手道别。
秋风萧瑟马蹄疾,直向洪波浪里去。
鹰翔九天云霄浅,鱼跃四海龙门低。
看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夏允彝几欲高呼,却都忍住了。
他只此一支独苗,恨不得揣在兜里,含在嘴里,可他又深知,不能因惜身而阻麒麟之志。
“彝仲啊,不必担忧,舟山我遣了大将坐镇,回头我再交待一声,存古必定无安全之忧。”
“那真是多谢制台,劳您照顾了!”
路振飞哪里不知夏允彝的心思,摆摆手,让他安心。
“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想的我都知道,说梦话都是匡扶大明,效卧龙之事。我是真担心他因此而进退失据。”
“哎~彝仲多心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自有他的经历嘛。”
路振飞这么一说,夏允彝觉得也是,便笑着摇头,心想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
送走了夏完淳,路振飞也告辞离去,选定了治理舟山的人,他心中也算是了却大事一件,这下回去,就要准备在舟山大兴建设。
他要将舟山,打造成朝廷水师最大的港口驻地。
在他心中,靖海水师还是太弱小了。想起当年七宝太监下西洋的规模,那才是大明水师该有的样子。
王府。
牛三正在朱常淓的书房内向他汇报着探查情况。
“竟然是张参我?”朱常淓有些惊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牛三点点头,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查,此时已经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张知府西湖滨千金赏春色,燕子庄一夜竟风流。
“此事,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朱常淓面色有些清冷,他知道张印立不是那样的人,因为熟悉张印立的人,他与妻子举案齐眉,十分恩爱。
张印立从来不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可以说是洁身自好的楷模。
现在传出这种事,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是那谢三宾在作祟吧?”
“正是。”
牛三秘密捉拿了一个当日的舞女,她交待的一清二楚,正是谢三宾将张印立留下的银子散给她们,让她们给客人散播此事。
朱常淓冷哼一声,便知此人绝非什么正人君子,他既然使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抹黑张印立,那更能证明张印立是清白的。
“这个谢三宾还和哪些人有来往?”
朱常淓已经知道,这谢三宾是来杭州兴风作浪,阻碍朝廷清丈田地的。
“都指挥使林武德大人昨日去了燕子庄。”
林武德?
朱常淓一下子想了起来,林武德这厮自任天安被杀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告假称病,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有一段时间了。
自己竟然将此人给忘了,他此前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
“是他啊”
“殿下,要拿下吗?”
“不必,先盯住了,本王倒要看看,这谢三宾有多大的神通。”
“是!”
朱常淓可不急着动手,他想看看谢三宾还会见一些什么人,等时机到了,再将这些蛀虫们一网打尽。
牛三告退。
这时,李宝匆匆走了进来,将书房的门小心关上,走到了朱常淓身侧,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殿下,不知是何人送来的,在门缝里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