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别有心思的人攻讦他,他都落不着好。
可奇就奇在,他营中的左营尉将情况如实上报之后,潞王竟然只是一笑而过,毫不在意,甚至还派人给张大彪送去了两坛美酒。
这件事,让黄得功对潞王刮目相看,若是换了那位多疑的皇帝,恐怕早已派缇骑将其锁拿下狱,以试图谋反的罪名处置了。
“方总督,这回让我来守北城吧!”张大彪请战。
方元科瞧了一眼自己的叔叔,琢磨了一下,又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兵部右侍郎陈子龙。
陈子龙与方元科年纪相仿,两人自在京营搭档以来,关系处的不错。
方元科也没想到像陈子龙这样名满一方的才子竟然能和自己这样的武夫折节相交,所以他对陈子龙充满了敬佩。
京营诸事,他都会先听取陈子龙的意见。
“自无不可!”陈子龙点头笑道。张大彪的勇武他是知道的,所以对其很放心。
随后,方元科便分配了守城任务。
张大彪率部守北城,定南伯方国安率部守东城,靖南侯黄得功率部守西城,总兵钱肃范率部守南城。
郑遵谦、翁之琪、孙嘉绩三部人马居中策应。
方案既定,京营人马开始动作。
一个时辰后,杭州的城墙上,所有守军就位。
北城楼,闻讯赶来的张国维看着清一色的千斤火炮塞满了每一个垛口,惊讶不已。
他身后,张大彪正一脸自豪地咧嘴笑着。
杨廷麟也是眉头跳动,他还从没见过配置这么奢华的部队。
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火炮,少说有几百门了,其中千斤重炮也得有一百多门。
“张总兵,你这”纵使张国维阅历丰富,但此时也有些语塞。
“嘿,咱老张为了这些宝贝,可就差连裤衩子都当了,这回保管就鞑子好好尝尝厉害!”张大彪激动道。
张国维点点头,有些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惊小怪了,这难道不就是大明军队最初的模样吗?
曾经的神机营,在漠北大显神威,打的敌军仓皇北顾。
那时候的明军,火器之利,火炮之威,令敌人闻风丧胆。
“做得好!让鞑子看看咱们明军真正的模样!”张国维赞叹道。
“上次咱们炮少,叫鞑子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一回,得叫他们抬不起头。”张大彪信誓旦旦地说道。
“炮弹够用吗?”杨廷麟关心道,毕竟这么多火炮,真打起来,那炮弹就跟流水一般,经不起用。
“嘿嘿,这您放心,不光小吴山那边能造,咱还有路总督的支援呢!”张大彪神秘兮兮道。
“哦?路见白又整了什么法宝出来?”张国维最近忙着组建麾下部队,没太关注其他的事情。
“路总督在凤凰山建了火炮厂,在闽地和两广招募了匠人,虽然现在还不能产火炮,但是铸造炮弹那是没问题的。”张大彪解释道。
张国维心中直呼好家伙,这路振飞真是闷声干大事啊,竟然连火炮厂都建起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麾下水师,主要就是火炮,当然得有自己的火炮厂,不然火炮的维护补充总不能一直靠购买吧。
这事让张国维瞬间心思活络,路见白是总督,自己也是总督,那自己也整一个火炮厂应该不过分吧。
于是,他回头向跟在身边的徐孚远低声交待一番,让他尽快开始筹备直属于浙直总督府的火炮厂。
“制台,您看,这一门可是三千斤的重炮,是末将营中唯一的一门,正常情况能打七八里远!”张大彪抚摸着城楼门前的一尊漆黑发亮的大炮,满眼喜爱地介绍道。
张国维一看,此炮身长约一丈,头细尾粗,瞧着就十分威武。
“炮手何人?”张国维问道,这么宝贝的炮当然得需要十分优秀的炮手才行,否则岂不是浪费了。
这时,炮旁的一名老卒走上前,向张国维行礼。
“回大人,小的是炮手。”那老卒头发已然花白,腰间别着烟锅,拱着布满老茧的手说道。
张国维一看,这老卒颇为面熟,想了想,上次大战似乎就是他在操炮。
“这是末将请来的炮兵教习,刘老八,他打炮,那是一绝!”张大彪夸赞道。
此前之战,他就盯上了方国安手下这个炮兵什长,此人十炮九中,可谓精准。
刘老八听见上官夸自己,不久有些无所适从,紧张地搓着手。
“论炮术,小老儿学的只是皮毛,要说厉害,还得是小五他们村的韩先生。”刘老八说起牺牲的小五,不禁神色黯然,语气低沉道。
他这一身本事,一多半都是跟小五村里的韩先生学的。
“韩先生?”张国维敏锐的问道。
“是的,就住在萧山的泥湾村。”刘老八趁机介绍道。
他不想韩先生那样的大才埋没,于是抓住机会向这位浙直总督推荐,也算是报恩了。
此前他就向方国安推荐过,但是那时候方营压根连炮都没有,所以方国安就没重视。
“那不远,速派人不!闇公,你亲自跑一趟,去请这位韩先生来杭州。”张国维吩咐道。
“我这就去!”徐孚远立马转身去办。
最近朝廷派员往东南沿海购炮募匠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知道潞王重视火器,若这韩先生果真是炮术大才,那必然会受潞王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