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栖镇,运河北岸。
密密麻麻的人海涌动,尘土漫天飞扬。
哨声,呼喝声纷杂。
镇中,广济桥上,多铎斜倚栏杆,望着碧波无垠,心绪万千。
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想要一战功成。
却没想到在杭州城下吃了瘪。
尼堪默然不语,静静侍立在一旁。
“王爷,满达海来了。”负责警卫的屯济沉声道。
运河北岸,当道走来一人,长相英武,鼻挺眼阔,一身火红盔甲,腰悬宝刀,昂首阔步的朝着桥上走来。
“王叔,我来了!”满达海行礼道。
“攻城器械已经备齐,此次一定要一战克定杭州,擒杀伪监国!”多铎咬牙道。
满达海默然拱手,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次多铎调自己前来,看似是为了给自己添一份军功,实际上也是为了给自己上个保险。
满达海是礼亲王代善的七子,这回要是还攻不下杭州,多铎就可以拿满达海背锅,到时候回了朝廷,代善这老狐狸一定会护着自己的儿子。
“小侄这就去整军!”满达海拱手告退,转身匆匆离去。
贝勒尼堪看着满达海,心中有些羡慕,连摄政王都要对代善礼让三分,就算满达海战败,也不会怎么样,对于朝中非议,只需来一句“我爹是代善”便可堵住悠悠众口。
“你羡慕他?”多铎注意到了尼堪的表情,不禁笑道。
“啊?没有”尼堪摇摇头。他的父亲是广略贝勒褚英,后来因为诅咒大臣和兄弟被处死。
所以尼堪虽然是努尔哈赤的孙子,但是因为其父褚英的骚操作一直在宗室之中不受待见。
直到开始入关,他才渐渐被重视起来。
“杭州可有什么动作?”多铎问道。
“最近明军斥候活动异常剧烈,我军斥候根本没法靠近杭州城。”尼堪无奈道。
最近他麾下的精锐斥候损失惨重,不知道明军抽什么风。
双方的斥候疯狂互相绞杀对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来杭州有大动作啊。”多铎拍打着栏杆推断道。
“应当是了。”尼堪也这么觉得,明军斥候发了疯一样的遮蔽战场,杭州定然有大变。
“这一回就让满达海统军作战吧,你和屯济搭把手就行了。”多铎盯着尼堪的眼睛说道。
尼堪秒懂多铎的意思,点头应下。
次日,清军寅时末埋锅造饭,卯时末拔营进军。
十二万大军以满达海全权指挥,数路并进,准备包围杭州。
这一回,清军准备充足,多铎在休整期间打造了无数攻城器械。
明军夜不收很快就发现了清军动向,并飞报杭州。
消息最先送到了提督京营的方元科处。
正在早起操练的方元迅速披挂甲胄,擂鼓聚将。并派人将消息向各衙门通报。
很快,在王府书房看书的朱常淓也得知了消息,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清军准备的周全,杭州同样如此。
此番更有日夜操练的京营十万,何惧之有?
只要清军无法封锁杭州湾,那杭州就不会有根本之危。
杭州城内,再次开始戒严,敲锣喊话声在各街坊响起。
百姓们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各自归家。
京营分为两部驻扎,五营驻扎在小吴山军营,五营驻扎在武林门至钱塘门段的校场营房。
方元科则一直泡在校场营房之中,操练士卒。
很快,各营总兵全部赶到。
众人见礼后,在方元科的中军帐中坐定。
“鞑子十余万,卷土重来,探马说,这回带了许多器械。”方元科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怕甚,咱们有十万兵马,最近又新铸了许多火炮,正等着他们来呢!”总兵张大彪闻战欣喜,搓着手激动道。
最近他可是死乞白赖的给自己营里整了不少火器,什么神火飞鸦,拐子铳,碗口铳,子母铳全叫他给弄了去。
他甚至还跑到小吴山耍无赖,拿自己上次大战的赏银让那边铸了两门千斤红夷炮。
现在往他营里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他么的是神机营呢。
十营兵,现在就数张大彪部火力最为强悍。
“你小子我看是想显摆一下吧?”定南伯方国安指着张大彪笑道。
“这家伙,讨饭,功夫一流!”黄得功也是被张大彪这个憨货给整服了,别人拿了赏银那都是去享受,这家伙自掏腰包购买军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