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语男儿休掩面,活人不及死人香。”
烟气熏得发黄的墙壁上,两列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阎应元站在墙壁前,无言出神。
随后进来的陈明遇与冯厚敦也看见了墙上的字,纷纷愣住。
好一阵,陈明遇的双眼变得通红,不自觉地双拳紧握,怅然若失道:“奇女子也”
“天杀的顾元泌!”冯厚敦向来儒雅随和,此时却不禁出口骂道。
“出东门,想必是往常熟投奔博洛去了,他肯定带着咱们的布防情况。”王公略站在三人身后猜测道。
“看来咱们得重新调整了。”陈明遇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要不让我带人去追吧!”王公略拱手请示道,他弓马娴熟,顾元泌出城没多久,想来应该能追上。
阎应元低头沉思片刻,叹息道:“不必追了,一切照旧就是。”
“城中虚实已漏,真的不用调整一下吗?”陈明遇疑惑道。
冯厚敦反应过来,随即解释道:“拱辰兄,清军也会认为咱们有所调整,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阎应元点点头,正如冯厚敦所说,而且攻城之战,拼的是硬实力,就算清军知道了布防,也还是要拿人命堆。
“不过倒是要好好清理一下顾元泌旧部,还有仔细检查各处城墙,防止他提前留下漏洞。”阎应元补充道。
几人一致点头,便将此事交给了王公略负责。
顾宅的火已经被全部扑灭,几人安抚了周边百姓后,便由冯厚敦负责将顾元泌的夫人下葬。
阎应元则带着人继续巡城去了。
陈明遇回到了县衙,坐在公案前,铺开纸张,将顾夫人留下的两句诗写了下来。
天色将明之时,位于江阴城西,常州府与苏州府交接的杨舍营堡城前,顾元泌一行人叫开了堡门。
杨舍营守备名叫沈廷谟,他与顾元泌是老相识,听闻其前来,便亲自至堡门相迎。
“顾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沈廷谟拱手问道。
“贝勒的风。”顾元泌走到沈廷谟耳边低声道。
沈廷谟顿时一愣,随即强颜笑道:“顾兄,这可不兴开玩笑啊。”
“怎么,你准备在这小小堡城中抵挡贝勒爷的二十万大军?”顾元泌一手按在沈廷谟的肩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沈廷谟支支吾吾回答不上,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其实这两天他心中也在摇摆不定,他杨舍营的探马发现了博洛的二十万大军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尿。
实话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夜夜惊醒。
“你杨舍营才有几个人啊?”顾元泌见沈廷谟动摇,再次刺激道。
“顾兄什么意思?”沈廷谟一边请顾元泌往官署去,一边神情扭捏地问道。
杨舍营员额三千人,不过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沈廷谟手下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这其中军户就有一千人,剩下的有战斗力的五百人是他的家丁,也就是亲兵营。
莫说清军二十万,就是两千他都招架不了。
话说到这里,沈廷谟也大概听明白了,这顾元泌是来劝他投降清军的。
“沈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那一切都听顾兄安排!”
沈廷谟不再犹豫,他本就是个没有主见胆小怕事的人,再加上顾元泌一通连唬带吓,直接表明了态度。
顾元泌满意的笑了起来,便随着沈廷谟去了官署,两人准备边吃边聊,再详谈一下后续细节。
苏州府吴塔县,位于常熟与苏州之间。
博洛的前军已经疾行抵达此处,正在进行短暂的修整。
位于中军的博洛此时正驻马吴塔县西南的阳城湖畔。
此时天已大亮,但四野竟无鸡鸣。
“贝勒爷,这阳城湖水域百里方圆,碧波荡漾,清醇如镜,其中水产丰富,盛产鱼蟹,不若奴才去打一船上来,给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