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闷声做大事(1 / 2)

第297章 闷声做大事

长约二十里的玉溪寨墙之后,经过十万明军夜以继日的赶工,用来蓄水的大坝已经基本成型。

明军正在做着最后的加固,因为大雨的原因,水坝之中,已经有了积水。

这段时间,玉山县的清军十分老实,再也没有轻易遣兵马前来挑衅。

连日的雨水,使得驻守在玉山城外堡寨之中的清军苦不堪言。

湿润的空气令他们在狭小的堡寨之中,异常难受,浑身就像是长满了虱子一般。

道路也变得十分泥泞,城中向堡寨输送粮草稍显艰难。

顾纳岱见明军迟迟没有动静,也开始觉得这一部明军或许不是主攻方向,在此与他们对峙,以此来牵制住他的五万兵马。

他麾下的将领也都如此认为,渐渐开始放松了警惕。

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那就是接替了古尔岱督粮官的佐领庆格尔泰。

城中粮库,庆格尔泰站在房檐之下,院中的积水正汇成涓涓小溪,顺着排水沟渠流向外面。

雨帘当面,水气朦胧,庆格尔泰独立听雨,双目失神。

他有一种预感,这场雨,会带来不幸。

不知道为什么,古尔岱被杀之后,他的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活下去!”

脑海中,古尔岱的话挥之不去。

这像是古尔岱对他的嘱托,也像是警告。

一阵寒意袭来,庆格尔泰狠狠打了个喷嚏,回过神来。

院中,几名巡逻的兵卒走来,向庆格尔泰行了礼,便列队离去。

雨水,被风吹落在了庆格尔泰的衣甲之上,他抖了抖身上的盔甲,转身走进了房中。

房中,几名汉军旗的佐官正在点验着粮草数目,一手翻账簿,一手打算盘,十分熟练。

“城外的粮草拨下去了吗?”

“回主子,都拨了,只是这雨太大,送不上去。”

“知道了,等雨小些再送。”

“奴才遵令!”

“对了,今日是不是有一批粮食从上饶送来?”

“正是,估摸着晚些时候能到。”

庆格尔泰点了点头,光靠玉山县的粮草,远远维持不住顾纳岱这五万人马的人吃马嚼。

需要从后方上饶拨给粮草来维持大军开销。

这上饶的粮草,约定是每五日一批,从上饶江上走水路运送。

玉溪自东向西流下,连接着玉山县与上饶县,在上饶县境内的流域被称作上饶江。

上饶江干流一路向西,过弋阳县、贵溪县、安仁县,最后在余干县境内流入鄱阳湖南的军山湖之中。

所以上饶江,便成了广信府最重要的水路运输通道,乃为漕运命脉。

“晚些时候记得去接粮,我就不去了。”

“主子您歇着就是,这么大的雨,交给奴才们便是。”

庆格尔泰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大雨令人无事可做,顾纳岱在抢来的宅邸之中,左拥右抱,饮酒为乐,消磨着时间。

手中举着酒杯,看着舞女蹁跹,心中却仍旧是非常烦闷。

明军来此,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实在是不痛快。

顾纳岱想建功立业,好在八旗年轻一辈的将领中出头,可是苦于没有机会。

上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结果被可恶的方国安给坏了事。

满饮杯中酒,愁苦人自知。

他与同为护军统领的伊尔都齐不同,伊尔都齐是正蓝旗豪格的人,而他是镶红旗的护军统领。

镶红旗,是礼亲王代善所辖,自多尔衮摄政掌权以来,便想方设法的排挤代善。

尽管两红旗的实力依旧强大,但是代善却已经是日暮西山,垂垂老矣。

丧子之痛,更是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崇德元年,代善的长子克勤郡王岳托在征明途中,染上了天花,病死在济南。

同年,三子萨哈廉也因病身亡。

崇德八年,也就是前年,次子硕托因为与侄子阿达礼谋立睿亲王多尔衮,遭代善大义灭亲,谴谪而死。

现在代善仅存的儿子,只剩四子瓦克达、七子满达海、八子祜塞。

这让年迈的代善对朝廷的事情开始寡淡起来,对于多尔衮的步步紧逼,他也不予理会。

而两红旗在朝中影响力,也在逐渐被削弱。

像他顾纳岱这样的镶红旗将领,想要在多尔衮掌权的朝廷谋个前程,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为什么顾纳岱不得不杀了古尔岱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不能有把柄被人抓住,这会使两红旗的处境雪上加霜,若是再被剥夺牛录,那他就成了两红旗的罪人。

这个锅,他只能让古尔岱来背。

阴雨绵绵,令顾纳岱心中生出了一股郁结之气。

就在他借酒消愁之时,庆格尔泰前来求见。

堂中,顾纳岱眼中略带疑惑的看着庆格尔泰,不知道这个督粮佐领前来找自己何事。

庆格尔泰看了看堂中身姿曼妙,妩媚多情的舞女,心中毫无波澜。

“统领,这场雨下的太久了,会把大清勇士的双眼迷住。”

“你什么意思?”

顾纳岱忽然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子。

庆格尔泰微微一叹,心中对这位统领感到了悲哀。

如此大雨,竟然浑然不在意,这可是两军交锋之际,这般玩忽懈怠,与龙游县之败,又有何异?

自以为筑了百十堡寨,便是固若金汤,万军难破。

殊不知,这世上,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庆格尔泰是督粮官,所以对地形十分关注,因为粮道往往不能走险绝之道,否则容易中伏。

自从古尔岱被杀后,庆格尔泰心中就总有一股不安之情萦绕。

这两日,更是越来越强烈,只是他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可就在昨日,这场持续到现在的大雨,让庆格尔泰抓住了不安的头绪。

水,是水!

心中这种不安的预感,是来自于水。

明军的寨墙,建设在了玉溪上游!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寨墙之后,明军的数量与他们的战力。

却都忽视了明军所处的地势较玉山县县城更高。

那道寨墙,就像是屏障,遮住了清军的眼睛,也麻痹了他们的思想。

以清军的惯性思维,必然以为是明军不敢野战,结寨而守。

可庆格尔泰却不同,他虽然是愚钝之人,却也是细心之人。

他注意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他从征这么多年,汉人攻城之法,层出不穷。

其中,以水灌城,乃是绝户之计。

庆格尔泰将自己的担忧,向顾纳岱细细说来,可是顾纳岱听后,却是嗤笑起来。

“庆格尔泰,你不会是画本看多了吧?”

“用水灌城?哈哈哈,明军敢吗?”

“大明的文人还不得把明军将军给口诛笔伐,最后碎尸万段!”

“如此绝户之计,莫说明军了,就是现在咱们大清勇士,也不敢轻易使用。”

“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顾纳岱满不在乎的反驳了庆格尔泰的担忧。

在他看来,明军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玉山城中,可还有大明的百姓呢。

明军难道会连自己的子民都不放过?

更何况那些大明的腐儒可不是好惹的。

庆格尔泰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了。

见顾纳岱不以为意,庆格尔泰暗暗握紧双拳,愤然告退。

“庆格尔泰,管好大军的粮食,你便是大功一件,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顾纳岱冲着庆格尔泰的背影大声道,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低声嘲笑道:“小小奴才,杞人忧天。”

随即他一挥手,歌舞继续,被庆格尔泰这么一搅扰,顾纳岱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中骂道:该死的老天爷,这场雨,真是令人烦闷极了。

离开统领府的庆格尔泰,没有返回粮库,而是牵了战马,疾驰出了玉山城南门。

出城之时,大约已经是戌时末,雨势不减,天地间,一片昏暗。

正好从饶州府来的运粮队伍抵达了玉山县,正在从南门转运粮食进城。

庆格尔泰麾下的奴才和士卒正在这里接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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