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冰晶怨灵的躯体，已然从五百丈缩小到三百丈。
并且其形体不再凝实，已经出现涣散的趋势。
虽然散发出的灵压威势，还是实实在在的五阶，但气息却显得十分衰弱。
一眼望过去，便知此鬼遭受重伤。
只见丝丝缕缕鬼气，不断脱离怨灵本体的约束，一缕缕直接溃散在空气中。
显然伤势重到了一定程度，不然也不会连鬼气都无法约束。
那张没有五官的鬼脸，都变得无比模糊，差一点就看不出来了。
“呼呼呼”
“伤势重到这种程度，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应该就此罢手了吧？”
胸膛急促起伏，大口大口呼吸，刘玉闪过这个念头。
“真是一场恶战啊。”
左臂无力地垂落下去，他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惨烈。
方才这一战，不可谓不凶险。
刘玉先发制人，动用灵宝破败之剑两次攻击的机会，才将本就受了轻伤的冰晶怨灵重创。
随后又是连续数十息，以带有“太阳之力”特性的烈阳法力，近身与之展开高强度激斗。
期间，经历数次险象环生，最终才勉强将之镇压下去。
即使如此，因为五阶的“元神”带有一丝不灭特性，他也几乎不可能将之灭杀。
除非，能再一次动用破败之剑。
但此剑里事先存储的灵力用完，必须再一次进入仙府才能补充，此时显然不可能再次动用。
肉身进入仙府世界，可能会暴露最大的秘密，而元神进入则会留下致命破绽。
高阶层次的斗法，哪怕百分之一瞬都十分关键，所以刘玉不可能冒这种风险。
而且做到这种程度，将冰晶怨灵重创，使之无法离开此地就可以了。
此行获得两滴“源力”，此外还有诸多灵物，现在只要顺利离开辉夜洞天，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
一心想灭杀冰晶怨灵，则可能引起其拼死反击，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独自面对五阶怨灵，哪怕换成三大真君五大妖王，这时应该也陨落了吧。”
“若被一直纠缠，就算最强的黑蛟王，也撑不了多久的。”
回想方才的恶战，刘玉都感觉有些后怕。
也就是他，灵宝破败之剑在手，才能抢先出手使得冰晶怨灵重创。
导致其在后来战斗中，实际发挥出来的实力大打折扣。
可即使如此，冰晶怨灵后来的数次元神攻击，还是让刘玉心神恍惚，差一点就丧命于此。
尽管他神识范围达到一千二百里，元神强度远远超过所有真君妖王，可还是不免受到了影响，数次都是最后关头才清醒过来。
差点被齐根斩断的左臂，就是在冰晶怨灵某一次，类似嚎叫形式的元神冲击中受伤。
四阶到五阶，元婴升华为元神，神识也蜕变为神念。
不管是神识范围还是强度，刘玉距离五阶的冰晶怨灵，都还有很大差距。
还好事先早有防备，大部分神识力量都用于守护元婴，少部分则观察整个战场。
神识层面，完全处于防守的状态，没有一次主动进攻。
元神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发起进攻，妄图以神识冲击神念，无异于以卵击石，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以他在元神方面的造诣，自然不会犯这种低阶错误。
这一战凶险重重，换任何真君妖王前来，哪怕是三大真君五大妖王，此时也多半陨落了。
就算有神君妖皇留下的底牌，他们也不可能先发制人给予怨灵重伤。
毕竟，刘玉是借助灵宝之威能封锁空间，最开始的两击冰晶怨灵才无法反击。
这一点上，其它的化神手段肯定做不到，最多只能稍稍牵制而已。
在这一战中，古宝幽霞铠彻底报废。
天风老祖留下的真宝赤焰盾，也濒临报废不堪一用，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刘玉身受重伤，左臂暂时无法动用，体内法力只剩下两成，此时是最虚弱的时候。
“可惜，若突破到元婴后期，或是元神再强大一点。”
“应该就能斩出第三剑，彻底消灭这冰晶怨灵。”
“只是眼下，便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这样想着，刘玉操控落日金虹枪环绕周身，缓缓朝黑色牌楼处退去。
即使如此，他神识时刻注意冰晶怨灵的动静，还能活动的右手随时准备掐动法诀。
“如此沉重的伤势，元神也被破败之剑重创。”
“哪怕冰晶怨灵高达五阶，不及时恢复也会有陨落之危，应该暂时不会追击了吧？”
退入黑色牌楼十里内，见那团黑色鬼气还没有动静，刘玉心中一松闪过这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还没有落下，视线中那团缓缓溃散怨灵形体，居然又在缓缓涌动起来。
这个发现，让他脸色一沉。
视线中，冰晶怨灵不知付出什么代价，居然主动散去一部分精纯鬼气，使躯体缩小到两百丈又凝实起来。
“无耻的人类贼子！”
“卑鄙的窃贼！”
“休想离开此处，给我死啊！！！”
只见那没有五官的鬼脸上，居然流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其目光中的仇恨，几乎都要化为实质，由此可见仇恨有多深。
在冰晶怨灵的视角里，落井下石的人妖两族都应该灭亡。
眼前这个无耻的人类修士，竟还敢偷取它生前留下的宝物，更是不容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与之呼吸同一天空的空气。
源力与那块不融冰，都是属于它的东西！
所以哪怕不计代价，也要灭杀眼前的人类小贼！
“窃贼？”
“此乃“不融之冰”前辈遗泽，是对紫辰界生灵的馈赠。”
“刘某今日接受馈赠，他日则自有回报。”
“至于你，不过一个怨灵而已。”
“何况，你已经背叛这个美丽世界，也背离了灵族的初衷。”
“哪里还有脸面，与“不融之冰”前辈扯上关系？”
“你主动念诵祭词，受天外之魔污染，站在整个紫辰界的对立面，又有何资格拥有那几样宝物？！”
因为怨灵说的是人族语言，刘玉自然能够听懂，当即寒声不屑地回道。
他的飞遁速度，不可能比法术更快，所以眼见其还要纠缠，口中也是丝毫不见客气。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怨灵神智不全，通常有着某方面执念，不会因为说几句好话，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去。
既然如此，刘玉还客气什么？
自己固然身受重伤，法力也只剩下三成，但对方元神都遭受重创，法体也破碎不堪，此刻又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此时此刻，已然不是数十息前的样子了！
“啊！！！”
听见“背叛”与“背离”的字眼，冰晶怨灵仿佛是受到某种刺激，空洞洞的双眸中都出现明显的愤怒。
那张鬼脸，更是被愤怒与仇恨所扭曲。
下一瞬，它发出生灵不可能发出的刺耳嚎叫，忽然浑身燃起森白色的火焰，灵压威势居然缓缓攀升起来。
仿佛一瞬之间，其伤势就好转了不少。
“燃烧元神？！”
“蝼蚁尚且偷生，哪怕再怎么苟且，生灵都有“存在”的本能，不会动不动便拼命与寻死。”
“但冰晶怨灵，却好像根本不在乎。”
“其疯狂程度，有些超乎想象啊”
望着对方燃烧元神，刘玉瞬间勃然变色。
以其现在的状态，还燃烧元神拼命，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极有可能当场陨落。
但他反应丝毫不慢，右手一动隔空拍出，释放出大片青色光华。
枯萎！
在神通枯萎的作用下，其刚开始攀升的灵压威势，立马便回落不少。
可是冰晶怨灵，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体表森白火焰愈发炽烈，灵压还是坚定不移缓缓攀升。
“吼吼吼！”
虚幻的森白火焰熊熊燃烧，它口中发出无比疯狂的嚎叫，声音里充满令人心惊的仇恨。
不计代价燃烧元神，仅仅三息之后，冰晶怨灵威势便达到一个峰值。
不过自峰值之后，似乎是元神不堪承受，其威势又有回落的趋势。
但在那之前，它便化为一道黑色旋风，通体缭绕着虚幻的森白火焰，风驰电掣般朝刘玉席卷而来。
“咻咻咻”
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夺回生前的宝物，不能落在人类修士手里！
恨！恨！恨！
“实在太过疯狂了。”
闪过这个念头，刘玉储物戒灵光一闪，数十张四阶符箓便浮现而出。
在他精纯灵力与强大神识的控制下，所有四阶符箓都被一瞬间激发。
化为一道道属性不同的四阶法术，或是护卫周身，或是朝黑白旋风抵挡而去，看上去声势浩大极为壮观。
这些四阶符箓威能都不错，最低都有四阶中品，乃刘玉过去数十年中，参加各种交换会以丹药换取。
数十张四阶符箓，同时激发的威能不可小觑，也算是一手不错的底牌。
同一时间，他一头黑发飞舞，目光仿若有无形的火焰燃烧，也开始燃烧精血拼命。
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能动用的法力蓦然间又多出不少。
“大日化形”
“太阴风暴”
“落日金虹枪”
“护体焰盾”
“”
“星辰真身”
望着威势可畏可怖的黑白旋风，面对冰晶怨灵燃烧的元神一击，刘玉真真切切感受到陨落危机。
开始不计代价，施展一切可以的施展手段。
他积攒数十年的四阶符箓被动用，甚至一瞬燃烧接近一半精血，最大程度提升“星辰真身”的威能。
不计代价的情况下，又从这些精血中，压榨出约莫平时三成的法力。
数十道四阶法术，构成重重叠叠的防护网，此外还有“赤金小鸟”与“赤红长枪”抵挡在前，冰晶风暴围绕周身旋转。
最后，则是刘玉变化到九十九丈的真身，双拳灵光流传泛着赤红光晕。
在燃烧精血的时间里，他短暂获得强大生命力，甚至几乎断裂的左臂都能勉强动用。
同时，刘玉一丝心神接触泥丸宫中的“青色光点”，以保证自己随时能够进入。
之所以不直接进仙府世界避开，只因如果不进行任何消耗，冰晶怨灵这种燃烧元神的状态，其实还能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不管是错过离开辉夜洞天的时机，亦或者离开时被强行打断，都是他不能接受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