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没有想反悔的意思。
只是未曾设想,段老的弟子,竟然是个高危职业。
但无论是不是高危,这都是以后的事,至少目前来讲,他的狗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数日来的精神紧绷以及惴惴不安,让他身心俱疲,如今这口气乍然松懈,顿时感觉到一阵轻松。
师徒三人喝着酒,聊着往事,似乎从囚禁者与阶下囚的关系一下子便蜕变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主要是蒋五在说,罗力在听。
他对魔宗的了解很浅薄,除了师门长辈坚持不懈地告诫他们魔宗的灭绝人性,以及揭露他们惨无人道的行径,同道之间的交流则大多以除魔卫道为主,什么若让我遇见魔崽子,非得如何如何
嗯都是吹牛逼。
哦对,现在得称呼为圣宗了,毕竟他已经入了圣宗门下,不能再以过往的称呼代指宗门了,不然他怕哪天不知缘由地就被砍死。
从蒋五这个圣宗弟子口中听来的,与在天符宗听到的,二者之间不说完全迥异,却也有着云泥之别。
理智告诉他,面前这位圣宗弟子指定有往圣宗脸上贴金的嫌疑,身在宗门哪可能说出宗门的不是?
但天符宗那边儿对圣宗估计也尽心竭力地抹黑了一波。
就像在蒋五的口中,正道都是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自诩正道,腌臜事一件没少做。
对此,罗力沉默以对。
虽然十几年来的潜移默化让他在心底里倾向于正道,但他自身就是受害者之一,不问缘由废去一身修为,将之投放镇邪塔那有去无回的地方,只因与他发生冲突的是长老的外孙,没有人为他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
即使想反驳蒋五,却也站不住脚。
见他沉默不语,蒋五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只安静地吃菜喝酒。
斜阳西沉,一坛酒见了底,段老回身看了看那少了半扇窗户的房间,吩咐道:“去给他收拾一间好些的院子出来,把东西置办好。”
蒋五笑眯眯应下,将碗中酒水喝光后,放下酒碗,抹了下嘴角便腾身而起翻过院墙消失不见。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罗力用只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院门明明开着”
段老笑呵呵地道:“菜虽然是凡物,但酒中掺了妖兽血,对于我等武者来说,无法直接汲取,只有多消耗劲力,对其中蕴含的灵力方能吸收更多。”
听完这话,罗力心中了然,怪不得太阳都快落山了,他光着膀子还不觉得冷,甚至还有些燥热,原来这酒掺了妖血。
妖血这玩意儿他算不上陌生。
他出身天符宗,以制符为生,自然知晓,制符之道,以魂力通笔,以灵力引气,多借助以黄符纸与朱砂等物绘制符形,期间不能出现丝毫差错,绘毕则成符。
但黄符纸与朱砂虽然相比其他凡物更易通灵,终究有其极限。
低阶符箓还好说,稍微高级点儿的,这些东西根本承载不住绘符时的强大灵力,因而需要一些自身蕴含灵性或灵力的物品。
妖兽血与皮,便归于此类。
而且,低等妖兽无法觉醒神通,想要变得强大,淬炼的便是一身血肉。
其一身能量,全都存储在血肉之中。
对于修行者而言,妖兽可谓浑身都是宝,同样的,人类修士的躯壳亦是妖兽提升自身的绝佳补品,这也是古往今来人与妖之间互相猎杀的根源。
他们喝的酒里既然掺了妖兽血,那这酒就不属于凡品范畴了,勉强算是灵酒。
想到这儿,罗力站起身来,拉开架势,下意识想打套拳加快吸收,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若是不能及时吸收酒液里所蕴含的灵力,时间久了只会渐渐发散,甚至直接排出体外,虽然对肉身能够起到一定的强健作用,但与主动吸收相比,差距悬殊,可谓是暴殄天物。
段老笑道:“别急,别急,我这里有一套炼体功法,应该比你所修的炼体之法强上几分。”
还有这好事儿?
罗力莫名惊喜,他之前耍的那套拳是在天符宗习得,是一门炼体功法的配套拳术,外门弟子也可以随意修习,没有什么限制,本身不入流,威力自然也就不值一提,拿它对敌还不如找根烧火棍来得实在。
它对罗力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配合功法强壮体魄,仅此而已。
乍闻可以得到功法传授,顿时喜不自禁,他觉着自己越狱之后,运气开始变好了。
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看着他一脸期待恨不得搓搓手的样子,段老笑了笑:“这功法呢,是我入圣宗之前得来的,虽不是圣宗秘籍,但老夫仔细钻研了一番,却也不凡,至于能修到什么程度,这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