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耳畔的聒噪充耳不闻,罗力一路跑一路喊着拐过回字甬道,冲向了那透露着光亮的大门。
冲到门口,立刻便被一个挂剑披风将领打扮的甲士一把抓住。
“嚷嚷什么!”
“嘶~回回大人,里边儿有人越狱了,还把老方头给杀了啊!”
“在第几层?”
“第一!第一层!”
“废物!”将领冷哼一声,将他丢到一边,对着门外道:“来人,随本将去瞧瞧,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其余人等原地值守,但有冲门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两名甲士跨入门内,随着领头的甲士没入昏暗之中。
门外,阳光刺眼。
门内,晦涩难言。
看一时没人注意自己,他悄悄挪动脚步,感觉一层无形无质的水膜一穿而过,顿时身上一轻,从黑暗踏足光明。
“站住!”
一声冷喝止住了他的脚步。
抬头看去,是门外当值的甲士。
“大大人,有何吩咐。”
“我怎么看着你这么面生?”
“回大人的话,小的刚来没几天,一直跟着老方头学规矩来着。”
“那你出来做什么?”
“回回大人,小的小的刚才太紧张了,好像嗯,漏了一点儿在裤兜里我想回去换身衣服。”
“哈哈哈,还不赶紧滚!在这儿愣着作甚。”门外另一侧的甲士笑骂一声。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初时开口的甲士皱着眉嘟囔道:“我怎么感觉这小子怪怪的,总觉着有点儿不对劲。”
在另一侧的甲士则是随意回道:“这么些年,你可曾看到过有能活着从这塔里逃出去的?操的哪门子心呐,还不如盼着早点下值,咱也好去歇着。”
那人一听,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门内,又看着那狱卒夹着屁股沟子朝外跑的狼狈模样不似作伪,随即点了点头,倒也认可同伴这话。
镇邪塔建成数百个年头,却从未有犯人能从此逃出的先例。
它就像一尊来自于洪荒的饕餮一般,贪婪地吞吃着所有进入其中的生命。
······
“送食的,走快些,别倒了老子晚上的胃口。”
“诶诶~大人您辛苦。”
老头点头哈腰满面笑容地推着那个木推车行出宽阔的大门,弓着腰跛着脚,分外滑稽。
“快走快走。”
守卫一手掩鼻,一手快速摆动,催促老段快些离开,待其走远后,用力扇了扇鼻子跟前,似乎要将那股子馊味儿彻底抛开。
······
镇邪塔中,披甲将士已然发现了‘一七七’牢房中的一切,确认昏迷中的两人身份之后,这才发现上了当了,被犯人当着他这个值守将领的面儿跑了,还被戏耍了一通,奇耻大辱啊!
眼珠之中血红一片,咬牙切齿仰天怒吼,整个牢房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这儿折腾这么久,那个小贼怕是早已跑没影了,虽然能从镇邪塔中逃出,证明没什么危害,但数百年都不曾有过的先例,今儿在他手上亮了个鲜,还是令他郁闷的几欲吐血。
恰此时,‘一七八’牢房里的那个犯人,蹲在角落里,低声呢喃:“跑了,嘿嘿嘿,跑啦~”
这声音如此微小,但此时却是这般刺耳。
怒不可遏的值守将领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牢房铁门,捆缚在其上的铁链应声绷断,低头看了一眼,一招仙人抚顶,脑浆迸裂,霎时间鲜血喷溅,更有许多喷洒在值守的头脸以及铠甲上,映照得他的面容与身形,一如九幽罗刹。
“传我令,开启大阵!让这帮狗东西舒爽舒爽!上报典狱,即刻缉拿追捕‘一七七’房犯人,明正典刑!”狰狞扭曲的面庞上扯出一抹森寒的笑意。
······
镇邪塔第七层,深埋地下。
其中一个宽敞的牢房里,一位华发老者,刚刚锉断了手上的镣铐,还未来得及轻舒一口气,墙壁之上一道道明灭不定的灵纹骤然亮起,立时便察觉到空气之中原本隐隐约约的吸力陡然倍增。
老者身形猛然一顿,脸色数变之后,长叹一口气。
手指一搓,指尖浮现一抹幽森的火光,搭在了刚刚被他强行寿终正寝的镣铐上,将其焊得严丝合缝,一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