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饲养他就像是新手兢兢业业除去花园里的荒草。

她情感真挚，动作悉心，但除去带来食物以及更加令人感觉毛骨悚然以外依旧毫无卵用。

男人凭借着体质和随着时间愈加强烈的求生欲顽强抵抗了一周半，然后在双臂恢复知觉的下一刻，他试图整个扣出那些还在他腹腔涌动的东西时，眼睁睁看着女孩把他的手从伤口中拿了出来，然后一点点将他用指甲硬生生撕裂的伤口，皮连带着露出半个头的贝类重新塞了回去。

“……”

男人沉默着望向她。

女孩敏锐的转头，跟他对视，然后迟疑着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

“——”

男人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女孩毫无反应。

男人蜷缩着手指再次试探着移向胸膛。

女孩垂着头，呆呆看了一会的他的手，然后贴过去把他探出的右臂从肩膀肘整个掰断了。

“……”

“嘘嘘——”

她把瘫下来的胳膊端端正正重新摆放在男人身侧，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某种略显怪异的声音，疑似对他不自觉露出得到惊愕表情表示安慰。

“……”

男人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他望着女孩爬到了他的身上，蜷缩在那里，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

那东西静静的听着了一会儿，脸上的某种狂热消散了一些。

她变得有些难过。

“……活吧。”

怪物嘟囔了一句。

突然起身离开了。

……

……

……

男人耐心一向很强，这次也是一样。

他在心里数到144，比怪物平均猎食时间的三分之二还多出397，在等到即使他重新从地上支起身体，刻意将脸正朝洞穴口，那怪物还是没有从暗处悄无声息再次凑过来。

他终于确定那家伙的确是已经走远了。

男人用左手和双腿整理完自己断掉的右臂，然后开始继续折腾那些盘踞在他腹腔的东西。

他重新挖开皮肉，掏出最上面浅薄的一层，然后在发现下面与血肉一同蠕动，甚至带动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颤动后，他终于明白不管自己再做些什么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那些东西在他内脏扎根。

就算他身体再怎么健硕，体质再怎么顽强，他也不可能在一个没有药物，没有器具，光凭借一双手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潮湿物，活生生继续刨开他的腹腔，把那些东西挨个从他脏器中挖出来。

所以我还是要死了。

男人这么想着，望着时不时顶着肚腹蠕动的玩意发了会呆，然后重新让自己神情习惯性的恢复到麻木平静。

他挖掉了伤口周侧腐肉，然后用帆布勉强算的上是干净的一角堵住了重新变的鲜艳，但少的可怜的血。

男人在那坐了会儿，又动了好几次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就拖着依旧瘫软的双腿挪到了洞穴的角落去了。

他将断掉的右臂搭在了凸出的石头一角，找了个勉强能忍耐的姿势凝在了那里。然后像是过去每一个贫乏的一天那样重新开始安静又耐心的等待。

他一边在心里数着一边等怪物带猎物回来。

时间流逝就像是他昏迷时脑海里的寂静。

但即使怪物动作比落在树枝上的小鸟还要细微，男人在看到她乱糟糟的小脑袋从洞口出现时，还是觉得一切似乎又都开始活过来了。

我要死了，你应该把食物留给自己。

“——”

男人率先说道。

他没意识到自己态度比洞口的那个家伙还要迫不及待。

无论是他自己和那个小怪物都没有听清楚他喉咙里嘶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不在乎。

那个小怪物更不在乎。

她在还没有彻底进入洞穴的时候鼻子就开始颤抖。

她闻到了他重新挖开伤口鲜血的味道。

怪物停在了他不远的地方，原本便带着茫然和无措的表情更加鲜活。

她讷讷着不肯上前，反而一边问着一边又悄悄朝着洞外蹭去了。

“活的？”

男人注意到她脸上的悲伤没有出现。

不过他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用疑似冷静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活的。

“——”

他说。

怪物还是没有靠近。

她停下了脚步，维持着距离，歪着头盯着他，目光里重新出现了初次见面时的某种打量。

活的。

“——”

男人稍微放柔了声音又强调了一遍。

怪物有些迟疑了。

她盯着男人身上没有擦干净的血还有硬生生堵住他胸腹伤口的帆布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慢吞吞的再次凑了过来。

这次她动作非常小心，眼神在他身上流转一番，便又像是控制不住似的转向了洞外。

她神情显得愈加茫然。

“——”

男人喉咙里含糊嘶哑的声音更加柔和了。

他甚至第一次伸出手试探着想要触碰她。

在皮肤相贴的那一刻，毫无防备的怪物几乎是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刷的一下扭转头颅，重新盯住了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