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戈想象过艾萨克醒来后会做出什么反应，大吼大叫，愤怒诅咒或者是懦弱求饶，他想了个遍，更倾向于懦弱求饶，毕竟无论是外表还是别的，艾萨克看上去都不是个坚强的人。

他没错过他望向他们震惊，惶恐，茫然，惊惧的眼神和表情。

于是他更确定了这个人类不管见没见过鱼人，都是个与那些歧视异族的人类没什么两样的普通人。

他唯一没想象到的是艾萨克会一声不吭，如此干脆利落的自杀。

在鱼人们嗅到血腥味的一瞬间。船医维奇脸色刚刚微变，格雷戈便愤怒的吼着一脚踹开了门。

艾萨克用摆在餐盘边上的餐刀在割腕和割喉之前选择后者，他笔直的划破自己的喉咙，却因为动作笨拙，刀刃又被刻意磨钝过，没有彻底割断。

在鱼头人们的蜂蛹而至，他正傻乎乎捏着餐刀试图再给自己一下。

艾萨克满手满身鲜血，看着破门而入的它们只觉得自己更加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种时候，他还诡异的发现比起对死亡和疼痛的惊恐，他更加害怕的是那个怒气冲冲，毛发直立，面目狰狞，捏着拳头朝他走过来的两米九獠牙脸大汉。

在此之前，他见过最凶的人是高中地中海教导主任。

那个秃子因为他和朋友逃课上网并且在翻墙进学校的时候撞到了视察的领导怒火冲天，艾萨克还记得他一脚踹翻了讲桌，赤红的脸上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他也握着拳头大力挥舞，但如果落在人身上绝对打不死也完全不能说得上是虐待。

獠牙脸五根手指捏住了艾萨克的脸。

像是捏着一根萝卜把他整个吊了起来。

就在他浑身颤抖以为这个怪物要活活捏死他的时候，獠牙脸已经把他甩到了剑鼻子鱼头人脚下。

“看着他！！！！！”

獠牙脸对它的手下大声咆哮，声音震耳欲聋。

艾萨克的头顿时更晕了。

獠牙脸还在面目狰狞的大吼，“如果他死了！我要你们全都给我住到那该死的波尔岛！！！！”

这下不仅是他，除去船医的所有鱼头人全都垂着头轻轻颤抖起来。

剑鼻子鱼头人面无表情的蹲下开始检查艾萨克的脖子，期间那笔直锋利的鼻尖一直若有若无威胁一般擦着艾萨克的脸滑来滑去。

“真不错，就差那么一点就划开喉咙了呢。”

剑鼻子皮笑肉不笑的讽刺了句。

艾萨克听不懂它们在嘀咕咆哮什么，更加没办法直视思考鱼头人脸上生动的表情。

过近的距离以及各种交杂的海腥味让他不安，背后掌心全是冷汗。

他默默扭开了头，干脆移开了视线。

鱼头人一时沉默。

随后不知道是谁冷哼，又有谁在他腿上毫不客气的踢了一脚。

剑鼻子直接把烈酒倒在了他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刺激过大，艾萨克只能感觉到短暂增强的刺痛感。

剑鼻子拉他起来，抹上了味道更加刺鼻的不明植物糊糊，然后开始给他缠绕绷带。

它瞥了几眼艾萨克。

艾萨克装死没敢看它。

剑鼻子不言不语，只是抬手拿下了腰间脏兮兮的葫芦，强行灌了他一口烈酒，然后把他扔到了一边，开始支使围观的鱼头人收拾地上的血迹。

獠牙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艾萨克偷偷的打量它们，就算是再愚蠢，他也明白过来它们现在要他活着。

但一个人类对鱼头人有什么用。

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