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没有动静了。”

剑鼻子鱼人轻轻说。

他是船医，在见到瘦骨嶙峋，被众人从洋流中拖上来，已经半死不活的艾萨克之后，没等鲨鱼脸说些什么，他便大跨步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了。

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种族。

即使对方是与鱼人水火不容的人类。

“他没救了，你在哪里找到的他？”

剑鼻子鱼人大体查看了一下，便宣布了艾萨克死刑。

“波尔蜜莉雅岛。”

獠牙鱼人皱着眉回了一句，顿了一下，他撩开了黏在艾萨克背上的头发，露出了那生长速度变慢了的纹痕，

“波尔选择了他，所以你得救活他，维奇。”

“……”

剑鼻子鱼人瞪大了眼睛。

片刻的迟疑，然后整张脸滑稽的扭曲了，

“所以你找到了指引人，一个人类？”

他声音尖锐，不敢置信。

“对！一个人类！！”

獠牙鱼人像是应激一般，冷不丁也跟着怒吼出声，他眼睛充满血丝，青筋绷起，每颗牙齿都因为主人愤怒而立起闪着寒光。

鱼人握着拳头，肌肉紧绷，伴随着可怕的气势踩裂了脚下的土地，

“我想杀了他！但我不能杀了他！因为该死的波尔选择了他！！他妈的一个人类！一个人类！！”

“针剂，药物不起作用……他喉咙堵住了，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一……一块肉干……”

“……”

剑鼻子鱼人没搭理发怒的獠牙鱼人，他和那群缩在一边，在老大气势下一声不敢吭的鱼人询问。

有鱼人慢了一拍，在剑鼻子鱼人愈加凶狠的视线中有些不情愿的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他没噎死真是谢天谢地了，我们需要的是粘稠的食物，不用咀嚼可以直接下咽的那种，我们需要很多，你明白吗？很多。”

“……那怎么做？”

那个鱼人不时看着已经背过身，独自生闷气的老大，有些不安。

“食物，淡水，搅拌混合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把它搞成粘稠物。”

说完，剑鼻子鱼人又吩咐了句，“用波尔蜜莉雅岛收来的食物。”

“好……好的……”

那个鱼人和围观的都一哄而散。

剑鼻子鱼人把艾萨克喉咙里的肉块扣了出来，用手指捻成碎渣后混合着腰间葫芦里的酒又重新塞了回去。

这才慢吞吞的和獠牙鱼人讲话，

“事情一码归一码，虽然我也讨厌人类，但那件事和这小家伙没关系，他一无所知，所以他没有罪。”

“……”

獠牙鱼人一声不吭，他望着手忙脚乱开始忙碌的手下，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他摸着自己左腹，那里的皮肤连带着大块的血肉一起被什么东西刮掉，留下了狰狞的伤疤。

他慢吞吞的裂开了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不，身为人类就是他的罪。维奇，你要救活他，既然我们亲爱的波尔选择了他，那他的余生注定要被我们压榨至死。”

“……”

剑鼻子鱼人灌酒的动作一顿，

“……他不是海贼，格雷戈，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操劳过的痕迹，皮肤细嫩，手指绵软，也没有半点武力的底子，你要让这家伙当我们的奴隶吗？就算挺过波尔的转化，在海上他又能活多久呢……而且格雷戈……我们……”

他犹豫了一下，“就算是我们鱼人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转化成功的例子，他们……他们无一例外的变成了毫无神智的深海怪物，何况他一个人类……”

“……”

獠牙鱼人沉默了一下，盯着他冷不丁开口，

“不是奴隶。我的船上永远不可能有奴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剑鼻子鱼人张了张嘴，脸色突然灰暗下去，“抱……抱歉，我只是忘不了那段日子……抱歉，格雷戈。”

“……”

獠牙脸僵了一下，所有的愤怒突然消退了，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就连高大的身体也跟着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