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芗泉一副疑惑的表情,阿热?吉多畏既发忙接着道:“大汗已经说了,只要大唐出兵河中,黠嘎斯必将派遣精骑鼎力相助,共谋河中之地。”
李芗泉看着有些急不可耐的千帐帐主,河中富饶,谁都想染指一下,恐怕助大唐是其次,想要掠取河中的财富才是真吧。不过,河中地域广阔,这么大一块肉,若是能吃上几口确是人间美事啊。
只是,以瀚海军目前的实力,不要说河中,就是能迈出这密林都要卯足了劲,太过缥缈的事,李芗泉还没有想好如何去谋取,毕竟,实力不允许是硬伤!于是,他故作深沉的低头思虑,良久才抬头忧虑道:“原本在两月前就该出兵河中,但大都护正率军与数十万吐葛联军激战,抽不开身。而本将只率了前锋近千,兵力稍显不足,估摸要等到明年开春之际,等大军到齐才能出兵了。”
“这么说来,还不算晚!”吉多畏既发想了想,又疑惑道:“还有一件事,我曾听说吐葛联军出动了三十万人马围攻龟兹,大都护那边能扛得住吗”
帐主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不说三十万,吐蕃葛逻禄联军二十万怎么也是有的,思考了一下,李芗泉觉得话不能说得太过,于是哈哈一笑:“龟兹国都内有军民十余万,外有回鹘强援,击退吐葛联军并不难!区区三十万土寇,何惧之有!”
对李芗泉的回答,吉多畏既发不置可否,他提醒道:“回鹘???莫非将军不知,回鹘人狼子野心,吞并大唐北庭、安西之心久矣,只是碍于有共同的敌人吐蕃、葛逻禄、大食,才未下手,但要早做提防啊!这样罢,眼下大雪封山,要去安西,也须等到开春以后,为兄先向大汗禀告这里的情况,届时再从长计议。”
其实原来的历史轨迹与吉多畏既发提到的接近,回鹘确实对大唐的安西之地觊觎已久,只是碍于盟友关系,没有出兵。在伊罗卢城被攻破不过一年,回鹘大军便数路南下,将屁股还没坐稳的吐蕃人一举驱赶两千里,尽得安西之地。数十年后,统治无道的回鹘败于黠嘎斯,但其思考的不是如何亲近大唐以借力来重新崛起,而是竟然对大唐提各种过份的要求,在没有得到全部满足后,纠集残兵赫然攻唐,只不过被大唐河东节度使刘沔等人打得四分五裂,当然,这是后话。
但李芗泉如何能预见几十年后的事,他内心“哼”了一声,安史之乱后,回鹘一直鼎力支撑西域唐军,你黠嘎斯人与回鹘为敌,但也不要离间我大唐与回鹘才是!!!
他微微一叹,相比而言,黠嘎斯实力还是不如回鹘,瀚海军目前需要黠嘎斯来帮衬,或是谋一个栖身之所,却不能选择与回鹘为敌作为代价。于是,两人避开这个话题又交流了大半日,直喝到酊酪大醉之后,吉多畏既发才依依作别,相约如果有事,十天内就在裴罗将军城向北五十里的岔路亭见面。值得称道的是,吉多畏既发临走时给庭州村留了二十匹好马,初次见面就如此慷慨,足显他们的诚意了。
待吉多畏既发的身影消失,回到厅内的李芗泉,看到慕容红玉正拿着炭笔在地上画着什么,而单云则在旁边修正,他问道:“夫人,画的甚么呢?”
慕容玉没有回复,而是全神贯注的画着草图,良久,她才舒展开紧锁的眉毛,又对草图左右端详了一下,道:“先前单队正说还一件事,就在你送那帐主出寨门之时,我便问了是何消息。夫君,在此之前,奴家还认为经略河中、碎叶,都是空中楼阁,只认为抢到粮草才最是要紧!现在我看,单队正的消息已经说明,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便是暴殄天物啊!”
“哦?你对河中有兴趣?怛罗斯?俱兰城?可知那可是万户大城,哪怕兵力再空虚,也不是我们这几百号人马能对付的,而且一旦黑衣大食回兵,顷刻间就能把我们这点人马摁死!”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慕容红玉得意的笑了笑:“对像怛罗斯、俱兰城这些,我目前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就连距离俱兰城太近的税建城也没有想法。但是,单云提到有一个地方,夫君,怕是你也不知道,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地啊!”
一听到“宝地”,李芗泉顿时来了兴趣,他笑盈盈的回道:“你每次都这样,能不能一句话说完,这完全跟你快刀斩乱麻的性情不符啊!”
见吊足了夫君的胃口,慕容红玉对指着草草画就的舆图道:“好好好!这个地方位于怛罗斯南部的山地,与怛罗斯不过几十里之遥,只不过通往怛罗斯的道路崎岖难行,南面是雪山(吉尔吉斯山脉,其他三面是多是丘陵,间有平地,土地极是肥沃,树木茂盛,听说每年春天,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奴家欢喜得紧。这里泉水丰盈,多达千处!”
李芗泉哈哈一笑:“莫不就是那千泉堡吧,我似乎听人说起过!据说当年突厥大汗常在此地避暑,还下令禁止当地民众猎杀林中群鹿,是这个地方吗……”
“别别别别打岔!就你知道千泉。那你知道小孤城、庙山镇、望乡村吗?”不等李芗泉回复,慕容红玉又接着说:“半日队正,你来说!”
单云指着那小孤城的位置道:“将军,此地周遭皆是粟特人或是突厥人的后代,唯有这小孤城等三地,有民过万,虽着粟特人服饰,但说的却是汉言,行的也是中国之礼!”
李芗泉诧异道:“当真?!这么说他们是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