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喜虽几番客套,可祝九台见到他后,脸上的随和笑容早已消失。只见他一脸威严地问话:“听两位锦衣卫长官讲,你是为了解决辽东军民的饥苦,从而到关外运粮,那一共要运多少粮?送到哪里?”
“回大人,随行共三十辆马车粮食,送往关外宁远城。听说关外女真鞑子猖獗,恐粮车安全出了差池,误了边军大事,所以斗胆想与使团同行,有所照应。”
“哦,这么说来你是要给关宁军送盐引粮。据蓟辽督师孙承宗大人所令,关宁军所有盐引粮均有南直隶、河南、湖广、浙江四省所出。你这晋商是要私运山西的贱粮去糊弄军民么?”
祝九台话一出口,吴伟便觉得局面紧促的让人窒息,心里有种不详的念头。
“大人说笑了,曹某哪敢去糊弄官军。三喜虽生山西,却多年在河南贩盐。所运粮食也全部产于河南,有布政司的粮秣署签运函为凭。”
虽然祝九台咄咄逼人的问话令人难堪,搞得气氛很尴尬,但曹三喜还是神色自若,彬彬有礼的说着。
“本官哪有功夫陪你说笑!新盐引制定为每趟运粮只发一盐引票,一票定粮四十石,明明二十乘粮车足矣。
那十车粮食送到哪里?莫不是要送给女真鞑子?所以你就拿五百两银子,来贿赂我使团的锦衣卫长官,借此来掩盖?”
祝九台这话把曹三喜吓得冷汗直冒,急忙辩解道:“不敢,不敢。鄙人听说关外物资匮乏,所以除了二十车盐引粮外,捎带十车装有药品,农具、种子、铁料等物。
至于那些许银两……得知诸位大人要一路辛劳出使关外,为国为民牟利,在下也只是聊表心意,绝不敢误了大人们清白。”
祝九台脸上越来越是阴霾,眼神凶狠地冷笑:“呵呵,些许银两?呵呵……
明知我等奉皇命出使,国家尊严仪仗、朝廷威信皆聚与此。你一介商贩匹夫,竟然胆敢让锦衣卫为你商队押镖,让朝廷官员收你贿赂,受你差遣。还敢说没有辱我江山社稷威仪?难不成你以为那几百两银子,比皇上的圣旨都管用?”
这书呆子突然发飙,而且这罪名都可以灭族抄家十次,吴伟听后感到腿直打哆嗦。
曹三喜突然被安上了如此罪名的大帽子,顿时吓得慌了手脚,连忙一边行礼解释着:“回大人,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大人有令在身,就是小人全家死绝也绝无此意。小的实不知呀……既然大人有皇令在身,小的就自行离开,不敢相扰大人要务……”
曹三喜吓得慌乱解释,不停行礼,只想尽快抽身离去。可祝九台已经怒发冲冠,眼神凌厉地瞪着他猛然上前,伸出一手紧抓他的手腕,哪肯给他抽身机会!
“你不知!你不知为了剿灭女真鞑子,我大明前线伤亡士兵三、五十万,无家可归的百姓更有二、三百万。
你不知需要药材医抚伤兵,更需农具为流民百姓开垦家园。
尔等奸商!只知为蝇头小利而不顾伤亡将士,流离的百姓。只知以边关危难所需,高价贩卖种子、药品、农具。你又可成知道将士伤亡的痛楚,流民百姓的饥寒?
此等行径,你又该不知锦衣卫的诏狱刑罚,理应为你而设。又该不知你曹三喜的名字,就要钉在我炎黄子孙历史的耻辱柱上!”
祝九台已经眼含杀气,表情狰狞,声音也越来越高厉,整个房内气温骤感阴森寒冷。
“大人冤枉啊,我捎带那物资不要钱了,我送……我送还不成……”
曹三喜吓得全身颤抖,祝九台盯着他的怒目圆睁眼睛,像随时就会喷出火来,只见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颤动着。
“无耻至极!
从隆庆五年封贡互市后,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这八家晋商,利用朝廷策令纰漏,私下通敌物资用品!
你们晋商不重我大明之存亡,只顾你一家之私利,多年私下通贼卖国后肥的流油!你如今,还竟敢免费私送物资给贼寇!
曹三喜躬身求饶辩道:“小的……小的和那些卖国晋商素不认识,真的毫无一丝的瓜葛,求大人明鉴。小的多年只在河南和湖广贩盐,这趟是第一次去关外运盐引粮,大人可…大人可要明查。”
曹三喜已经被吓得根本没时间考虑,自己不过依制运粮而已,为何竟成了通敌奸细的汉奸。他已经被祝九台强行扣下的几个大帽子,压的精神崩溃。
而看着原本仪表温文尔雅,态度谦和有礼的书生,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声音尖厉、两眼通红似火,头发丝丝炸起的嗜血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