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卿野凝向自己的那双眸子,冷冷清清,却又黑白分明。
清河一时哑口无言。
那些陈词滥调的说教淤堵于胸腔,荆棘丛生。
卿野见清河低着头默不作声,顿了顿,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不过,再怎么复盘,卿野还是觉得,应该也不至于……吧。
卿野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心思流转间,其实已然不介意自己腕间被勒出的红痕、消气得差不多了。
卿野方才冷下来的神情有所松动,故作无意地移开目光,试图以一种不那么干巴的方式缓和一下自己的语气,再给清河递个台阶,赶紧结束这莫名其妙僵持住的场景。
但是,天老爷,救命。
谁懂。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或者只是在他眼中与他毫不相干的人,那么卿野有一万种方法来完美圆滑的解决问题。
可清河不是萍水相逢、或者在他眼中与他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所以,谁能来救救他,谁能。
卿野头皮发麻,只觉得尴尬得想死。
平时他是“舌灿莲花”惯了,但现在这张嘴巴却是如同被502强力胶水严丝合缝的强行粘贴一处,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他也觉得自己矫情,但他也实在难以忽视那突然上线发疯且胡搅蛮缠的自尊心。
卿野捻着袖口,拧巴着:“你……”
“折生枝乱心,噬魂咒扰道。”
清河却是冷不丁的出声,嗓音清冽,打断了卿野的欲言又止。
“本尊让你救他,缘是命数纠葛,而天道不允你因此命绝。”
清河敛了情绪,抬起头,习惯性的将拂尘搭于臂弯,身姿如松。
冷风拂过,一袭雪白道袍衣袂蹁跹,如此的清河,倒是符合那超脱于世的尊者形象了。
“南肆渊凡心受折生枝蔓影响,一时迷恋同他双修之人尚且情有可原。”
“但是卿野,你本清醒,你应该清醒。”
清河眸光深邃,语气虽然平和,语调却是一点一点冷却了下去,有如冬日阳光下的寒霜飞雪,是温和的浸骨。
“本尊还是那句话,切莫耽于这世间情爱,不值当。”
白纱幂篱轻轻晃动,隐约描摹着清河的五官轮廓。
只不过这层貌似若隐若现的薄纱却是好比天堑,卿野怎么也无法望穿。
听了清河的话,卿野表面虽是不动声色,但亦是无法在心中欺瞒自己当真是毫不在意。
隐匿于宽大衣袖下,卿野不自觉的攥紧了拳,那枚骨同戒便因此突兀而生硬的硌在他的指间,带着不同于他体温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