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神魔鬼样地回应道:“今获悉山东军阀李坛不断地派兵扰我边境,杀我兵士,掳我牲畜,是不是他欺人太甚,太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了。”
宋理宗听罢,轻轻地颔首道:“诚如老爱卿所言,忽必烈派遣国信使来我朝什么意思呢?由此看来,李坛的所作所为是想激怒我们不让郝经使团入境。我们还是豁达一点,何必斤斤计较,传朕的旨意,准许郝经入境,这件事情应由李庭芝负责接待。”
贾似道复说道:“微臣遵旨,只是李庭芝有一个建议,尚不知还是能不能应允?”
宋理宗说道:“直说无妨。”
贾似道用手捻着花白胡须,沉吟片刻说道:“李庭芝认为郝经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是个难得的一表人才,深受忽必烈器重,他建议臣禀告皇上把郝经争取过来为我朝所用,岂不更好?”
宋理宗听罢,面露喜色道:“这是一件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只要是人才,朕多者不拒!”
贾似道从宫中出来,已是夜幕降临,他匆匆忙忙回到家中,找来听差廖莹忠。贾似道修书一道让廖莹忠快马加鞭连夜赶赴扬州将书信送到李庭芝手中。
李庭芝看完书信,当即派人办理了同意蒙古国信使郝经等人入境的公文,并通知五河口边防官可以放行,同时急令扬州制置司干事、陈州通判、怀远军招抚司参谋一道去五河口接伴国信使团到扬州。
郝经接到了南朝同意入境的通知,数月压抑的心情终于舒坦了,随行人员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为此,他们特意举办了一场庆祝夜宴。
因南朝使还没有过来迎接,入境的日子没有敲定,于是郝经让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启程。
一直等到了好长时间,大家心里泛起了嘀咕:是不是南朝又反悔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来南朝伴使的迎接。郝经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席间郝经问南朝伴使:“我两次致书南朝陛下,至今连一点音信都无,是不是挺忙呀?”
伴使朱宝臣回应道:“我朝忙于公务没有顾得上,还望郝大人多多包涵。”
郝经施礼道:“哦?!”
说好明天进入南朝,可天公偏偏不作美,这天云天雾地,能见度对面看不清,只好搁浅。到了下一天,依然浓雾笼罩,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雾消日出。郝经看见淮河岸边有一座河神庙,于是他率领使团来到河神庙祭拜。他在河神牌位前,行三跪九叩之礼虔诚膜拜,他嘴里念着祈祷词,诉说自己身兼国家使命,维护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以国家大事为己任,不辱使命。
不日,雾消云散,一轮红日露出了娇艳。此时的淮河历历在目,潺潺流水扣动着郝经的心弦。
淮河发源于桐柏山主峰太白顶,向东一直流入沧海,因黄河泛滥成灾,致使大量泥沙俱下侵入淮河,淮河曾经是金国与南朝的分界线。那一年,黄河在阳武决口,滚滚黄河水如万马奔腾一泻千里,抢去了淮河入海水道,为此,淮河被迫改道流入长江。淮河水汪洋恣肆形成了高邮湖、宝应湖、洪泽湖与邵伯湖。洪泽湖一下为淮河下游,淮河主流通过三河闸,出三河经宝应湖、高邮湖、邵伯湖与里运河到达扬州,通过瓜州与真州两个出口流入长江。
南朝伴使在船上设宴招待了郝经等人。一路上,因水道不通畅,船走走停停耽误了行程。他们在高邮湖停留了十几天,直到九月下旬抵达扬州。计划实在扬州登陆,孰料,近日扬州城遭遇大火,房屋大部分被烧毁,国信使没有合适的栖身之地。李庭芝便下令把船驶往真州(今江苏仪征,让国信使一行住在真州忠勇军营,等待入朝通知。
真州是个古城,人杰地灵,享有“风物淮南第一州”的美誉。它地处陆水要冲,大运河由此进入长江,是盐运、漕运与货运的中转枢纽,后渐渐成为江淮一带富庶繁花之地。自从北国与南朝对抗,真州成了双方征战之地,致使这里的居民纷纷逃离,也造成了真州荒凉与落寞,后成为南朝屯兵之所。
郝经一行被安排住进了忠勇军营中的原总制厅事院子。该处四面筑有高大围墙,墙下铺满荆棘,墙上还树有芦栅,建有七八栋房屋,闲护栏挺大,不过仅有一个南大门可供出入。住处外围是一条注满水的壕沟,还有南朝护卫队把守,戒备森严。
随着蒙古国信使入境,贾似道眼看自己阴谋要揭穿,便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以“蒙古派使是个阴谋”为名将郝经一行软禁起来。不仅如此,他还密令淮东制置司以李坛兴兵犯境为借口,把郝经一行拘禁于真州(今江苏仪征),没有想到,郝经从此身陷囹圄达到十六年之久。
在此期间,郝经曾多次上书南宋君臣,但在贾似道的阻止下,一切努力均付之东流。为了策反郝经,贾似道谎称元廷兵乱,几次派人诱降,均遭郝经痛斥。又派人假扮强盗夜闯囚所威逼、断绝生活供应等,也未能动摇郝经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