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果非俗类,随口之言,亦是整聋发聩,倒是晚辈眼窝浅了,未曾早些请教上人,”舒文娟正正经经的行礼完,缓缓直起身子,复又伸出右手的青葱玉指将稍显零乱的鬓角置于耳后,才开口说道。
经过几日往来,舒文娟已将紫月上人的习性摸了个八、九分,自然是知道其心性,当下也不等萧静生回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俗世有言,半字亦为师。可惜平素里,晚辈若无师命,不可擅自离宗,否则定要时常前往紫月洞天拜见上人,聆听教诲。如此这般,便只能等上人闲暇之时,拨冗至戊霞洞天一见啦。”
启齿之时,说得是正经严肃,直至最后一句,倒是露出少女之态,语毕更是冲着萧静生眨了眨眼,当即让萧静生打心底生出至交好友的错觉来。
冲男子眨眼,此举过于轻佻,自是不雅,不过唯一能瞧见的女童正自酣睡,倒也不虞旁人瞧见,两人皆对视一笑。
忽的又想起一事,萧静生赶忙问道:“这天下宗门,莫非都如邀霞宗一般?没得师命,便不可轻离宗门?”
“大概都是如此吧,但亦是有少数宗门另行规条,不过那等宗门名声不显,且都是弟子零丁,有的甚至连宗门属地都无,”舒文娟略作思索回道,“如此规条,其实也是为了护持弟子,莫要半道夭折了。毕竟人族虽众,但有那机缘亦有异禀能踏入仙门之辈,当属凤毛麟角。且平素里,诸多前辈忙于自身修持,当真是挤出时间来为我等护道、解惑,每一位弟子都耗费了诸多心血去栽培,若是私自外出,丧了性命,当真是可惜了。”
“那如何是好?除了奉命出行,可还有其他法子?”
“唔,若是在宗门领了外务,亦或是突发之事,自然也能便宜行事的,”舒文娟心中颇为诧异,莫非紫月洞天亦有此等规条,倒是初次听闻。
“若是入门未得多久,距离宗外出之日,岂非遥遥无期?”
萧静生此时自然是想到了李修成,二人在青瓶石屋内的对话历历在目。当时李修成胸脯拍得天响,更是信誓旦旦的让萧静生放心,家中之事自有他在,现如今看来,当真是靠山,山亦会倒。
“这可如何是好?”萧静生口中又喃喃道。
听了个半截儿,舒文娟心中愈发好奇起来,当下出声问道:“若其间无隐晦之事,上人可否予晚辈言明,或许晚辈能想到些法子?”
略微沉思,萧静生掐头去尾,将李修成描述成一位拜入仙宗的至交好友,可家中尚有父母健在,恐其久不能回家视探。
“可否告知晚辈,上人的好友,是何名讳?又是拜入何宗何门?”
听闻是其好友,且最近才拜入宗门,舒文娟倒是松了口气。但凭离涯上仙的名号,直接寻上门去,又不是让其叛宗,不过是允几日休沐,回乡省亲而已,不值一提之小事罢了。
“这他名为李修成,但所拜入的宗门名号,我当真不知”
舒文娟愕然,侧头向其瞧去,萧静生只得抬手又摸了摸鼻子。
这天下之大,大小宗门之多,若是加上那些隐世不出的仙宗,怕是不知凡几,这连名号都不知,何处去寻?
“若是如此,当真是有些棘手,敢问上人,其人是自何处拜入仙宗?”
鸟过亦有迹,若是能知道自何处拜入仙宗,即便不是宗门所在,推算日头,亦可向熟稔的同道打听,那日可有何高人同道在那处收徒。毕竟这收凡俗之人拜入门墙,不是一件小事,即便不用兴师动众的通告天下,亦是要寻得三四同道以为见证的。
“这本是在青苍国湘水城,有高人御风而行,将其带走了”萧静生此刻当真是除了摸鼻子,也不知自己能作何反应了。
此际,若非与萧静生颇为熟稔,必不能诓骗自己取乐,换做他人,舒文娟怕是拂袖而去了,如此这般,不是在消遣人家,又是在作甚?
“那高人可有留下名讳?罢了,上人应当也是不知的对吧?”舒文娟没好气的又是白了一眼,再好的心境修持,此刻亦是有些稳不住了,“那上人可否告知,上人之好友,可有任何特异之处?”
其实,萧静生本是想要告知巧奴名讳的,可是转念一想,却又罢了。在青瓶当中,巧奴并不在名录之上,此为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