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前空置的小广场上,还布有各式乐器、祭器、舞器等,虽是杂驳,但亦是十分有序。
吃力的挤过数十层的人群,臭烘烘的汗熏得人简直欲吐,从怀里掏出令牌供官差检查之后,二人穿过戒线,也顾不上去请安,远远绕过土台便朝着水面竹台走去,时近酒祭,最后一轮检查自然是必然的。
二人疾步前行,走至竹台中央,而后分置两路,四处察看。
此时,巧工坊赶制的破坛机关已经布置好了,抬头一看,无数的藤架拼凑在一起,仿佛刻画了无数的皿字。藤架下并排摆着五十坛高矮胖瘦各异的名贵佳酿。每一坛酒水上方又放置有一根连杆,连杆尾部勾连在藤架上,另一头镶有尖锐重物,并用竖杆支起,每一排的竖杆上连着同一根绳索。待一声令下,战马疾奔,将竖杆上绳索抽走,竖杆掉落,则连杆瞬间滑下,尖锐重物撞击在坛身上,自然就可将酒坛在前后差不多的时间打破。
低头再看,所有藤架后方的立柱间,都用竹片做了一道整体呈现弧形且高不到膝盖的女墙。届时,坛子破了之后,一匹军马负责一百个破坛子,用力一拽,渔网兜着坛子贴着竹片隔墙直接滑走,约莫也就是一刻光景,应当可以将所有酒坛子分批清理。
四处检查一番,并无缺漏,李修成也是一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将气喘匀了,才道:“河堤旁的通道也妥当了,军马也已经将渔网那一头系好,届时,你举令旗便可。”
点了点头,萧静生复又侧头看了看不远处那一排酒坛子,抿了抿嘴唇,朝着祭祀土台走去,李修成匆忙跟上。
走到土台近前,土台一侧空着一个缀有红布的遮阳棚,棚内布置简单,仅有一张桌子,一壶子清水以及几个摊碗,二人随意拿碗喝了两口,就听到棚外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声音嘈杂,却是听不清在喊什么。
“莫非是国君到了这一祭了?”李修成眼睛一亮,抬手就着衣袖擦了擦嘴,将碗一放,走出了遮阳棚。
虽然家中是酒祭的主祭,但国君行止仪轨自然是重中之重,事先怕是除了城守府个别官爵,其他人等自是不得而知的,这青苍国君,萧静生也未曾见过,当即把摊碗随意收拢一下,在桌侧的木箱子里拿出一面赤色角旗,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几艘楼船正顺着湘水而下,其楼船上旌旗招展,人影幢幢,船身更是通体鎏金般金灿灿的晃眼。当先两艘楼船不过三层高,第三艘却耸然其中,非但有四层之高,楼顶还建有一平台,遥望过去,只隐约分辨的出有数人在上,当中一人正一手扶栏,另一手朝着两岸挥动,应当是国君无疑了。
待离得稍近些,楼船本就颇高,只得抬头仰视,但楼船顶上的人却看不到了。只好又平视着去打量整个船队。只见前二后二,中间护着国君的座船,共五艘楼船,每艘船上都有数十或更多的护卫站立在楼船甲板两侧,浑身墨甲,手扶刀柄,各个站得都如枪般笔直。
蓦的,那楼船处,突然响起隆隆鼓声,五艘楼船阵型忽变,齐齐降速,各自抛下船锚后,缓缓的贴在了一起,前后左右各停一艘,将国君座船保护其中。
又是几声鼓响,仿若信号一般,岸边也是回应了几声,而后整个酒祭广场瞬时间再掀热浪。
只见祭台顶上,萧家老爷子,赤着半身,双手各握鼓锤,雄浑有力的轮番敲击着鼓面,随着鼓声过了四十九响,广场上顿时接上丝竹、钟编之音,老爷子抛下鼓锤,一手接过萧父递过的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更是随声而舞。
群舞女子排着各式队形,或穿插,或者并行,头上彩带齐舞,身上衣袂翩飞,脚下烫金面的鞋子更是散着金光,顿时如同万鸟其至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声越急,舞越骤,舞群之中,忽的分出九个着七彩丝衣的女子,手中牵着不知从何处掏出的彩带,顺着祭台的楼梯疾奔而上。
九根斑斓彩带一端被牵至台顶,九个女子如蝴蝶穿花一般,将萧老爷子围绕其中,随着身形穿插,将九根彩带统统系于老爷子腰间,祭台下方有人拽住了彩带另一头,用力拉拽之下,将彩带绷直,更是上下摇动,瞬时间,仿若天虹坠入了人间。
九个女子各自在腰腹间掏出一朵丝绸制的七彩假花横衔于口中,与萧家老爷子齐舞得片刻,又仿佛花团炸开一般,朝祭台上立柱奔去,而后各自紧拽着立杆上的绳索站在台顶四周,用力朝外纵身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