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言思隐的时候,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蹦出“惊为天人”四个字。
等回过神,我又在想,她的父母得长的多好看,才能生出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小孩。
她告诉我,她是孤儿,养父母也在三年前的一场空难中去世了。
说完这句话后,寝室里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我说:“挺巧的啊,我父母也是三年前空难去世的。”
言思隐穿着一件纯白的长裙,齐腰乌发挽成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她的行李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书。
她斜靠书桌,低头专心翻书的样子就像一支挺立的白荷。
听到我这句话,她侧头看向我,眼珠子又黑又静。
我耸耸肩,问:“对了,听说你是本市的高考状元啊。”
她露出一个浅笑:“文科的而已。”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金融学院两人一寝,寝室环境不错,配有客厅和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厨房。卧室外有一个大阳台,还有很漂亮的落地窗。
晚上十一点,厚厚的窗帘拉上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收拾了一天的行李,洗好澡后我在床上躺得比死人还安详。
偷偷瞥了一眼我的室友。
言思隐躺在隔壁的小床上,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她似乎有些累了,慢吞吞的翻着书,薄薄的睡衣勾勒出她的腰线,一双腿慵懒的搁在被子上。
然后她轻轻哼了一声,大约是困极了,关灯睡觉。
我在黑暗里睁眼愣了许久,闭目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二天早上,因为昨儿睡得好,我很早就醒了。
睁开眼时,房间里光线昏暗,言思隐已经换上运动装,正在静悄悄的喝水。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问:“你起这么早?”
“去晨跑,要一起吗?”
我抓了抓头发。
她问:“帮你带早餐?”
我说:“我和你吃一样的,饭卡在我书桌上。”
言思隐一点没客气,拿起我的饭卡就走了。
我不知怎的又困了,十几分钟的回笼觉睡得特别踏实,醒来时简直神采奕奕。
一个小时后,言思隐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份早餐。
她将两兜东西和饭卡一齐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说了句“一共六块八”就去卫生间冲澡。
我坐在沙发上,将袋子里的油条豆浆和包子一一拿出来,等着她一起吃早餐。
她很快从卫生间出来,穿着宽大的棉质睡衣,很自然的坐到我旁边,笑道:“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拿起油条塞进嘴里,“我不挑食。”
言思隐则将油条泡进豆浆,这种吃法她也依然优雅,我看着她红扑扑的侧脸,忽然感到特别愉悦。
三年了,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很真实的高兴的感觉。
言思隐说:“一会我要去咖啡店打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费力的将嘴里的油条咽下去,问:“打工?”
她点点头,又拿起一个青菜包子开始吃。
我回过神,说:“没什么安排,要不我送你吧。”
为了哄我回国,夏白朵给我定了辆gt3,现在就停在学校里。
“我有车。”她说。
言思隐的车是从毕业学姐手里买来的二手全敞篷跑车,俗称自行车。
我看着这辆铃铛不响的玩意,陷入沉思。
言思隐却兴致很好,她说:“我载你试试?”
我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只能说:“行。”
言思隐穿着衬衣牛仔裤,跨上车的动作出奇潇洒,起步之后,她喊:“夏天天,可以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扭着屁股,左右找好角度,麻利一跃。
接下来,我整个人以弧线型腾空穿过后座,尖叫着一屁股坐进路边的绿化带里。
眼看着言思隐越骑越远,迎风吹来的小风里还夹杂着她的笑声:“夏天天你好轻啊。”
我:“…”
我坐在小树苗里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咆哮:“言思隐!!!”
我和言思隐的友谊是以我趴着睡一个礼拜觉开始的。
她周末要去咖啡店打工,骑车单程二十分钟,一天八小时,收入一百七。送走言思隐,我回到寝室刚坐下没多久,夏白朵就来了。
她穿着浅粉色香奈儿针织套装,谢天谢地的露出一截肚脐,手中提着一只爱马仕鳄鱼皮包,脚踩一双珠光四射的rv高跟鞋,无名指上那颗六克拉的粉钻差点闪瞎我的眼,新染的黄头发在风中浮动,各种色彩的混合让她看上去就像一朵炸开的烟花。
她坐到沙发上,随手将价值一辆卡宴的爱马仕往茶几上一扔:“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你的那位小室友呢?”
“去咖啡店打工了。”
“开学第一天就打工?”
“今儿不是周日嘛,明天才正式开学呢。”我给夏白朵倒了一杯水,慢慢打量她。
我去美国三年,三年时间并不长,而她却老得飞快,眉眼之间疲态尽显。
她原本可以当个医生的,一辈子遵循内心,不染着、素净着,做个拿手术刀的受人尊敬的严肃女人,爱一个随便什么人,过着简单幸福的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近乎病态的执着守候那个早已公开在外面玩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