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枫上前搂住了陆竹喧，用身体推着她朝大厅中走去，边走边柔声安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没有这种经历，你怎么会体会到艾滋病人的痛苦，怎么会把眼光放到他们身上，去关注这个群体呢？你以后行医的时候，碰到艾滋病人，对他们好些就行了。有好多艾滋病人是因为家中穷，到医院献血，被感染上，和你一样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些被感染艾滋的儿童，更加需要特别的关爱和救治。”

“唉！”陆竹喧随着林溪枫重回大厅，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在菩萨面前许下了心愿，不管这次是否感染艾滋，我都将把毕生的心血放在艾滋病预防和治疗的研究上，希望菩萨保佑我学业顺利，在艾滋病预防和治疗的研制上取得成功。”

“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你一定会成功的。我支持你继续学业，上博士，出国留学，把世界上最先进的治疗艾滋的经验和技术学习过来，成为我国治疗艾滋方面最出名的专家。”

“嗯，好，但愿有生之年能够突破它，造福整个人类。”

“一定会的！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别紧张，就当是上帝交给你的考卷，等着你用智慧和汗水去解决好了。我们一定要把考卷答好，题目难些，不过是多耗费些心思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你这么一疏导，我终于不那么紧张，可以平和地接受检验结果了。”

半小时后，领取化验结果的时候到了。

这一次，林溪枫没有再单独把陆竹喧给撇在大厅中，而是两个人一起去拿。陆竹喧一边走，一边昂然念叨着她篡改谭嗣同的诗作：“我自横刀向天笑，有无肝胆两昆仑。”

林溪枫听了笑道：“别这么决绝嘛！搞得仿佛你一定会被传染上，你我肝胆相照似的。”

“如果真被传染上了，我们不是肝胆两昆仑吗？”

“岂止是肝胆两昆仑，我们是夫妻，传染不传染，都比那种朋友间肝胆相照的感情更亲密得多。”

“那倒也是。”

说着笑着，紧张情绪便被很好地消解了，等到化验结果被从窗口处递了出来时，陆竹喧竟然还若无其事地朝着上面瞄了一眼。

等她瞄到化验单的时候，一颗心才开始又噗通噗通地胡乱跳动，上面写的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是阴性还是阳性啊？

不过，紧张情绪还没有蔓延到全身，林溪枫已经告诉了她结果。

只见林溪枫拿着化验单，高举双手，振臂喊了一声：“耶！”

这一刻，陆竹喧所有的紧张、不安、恐惧、怯懦全都一下子被抛到了爪哇国，她激动地去抢林溪枫手中的单子，仿佛在他手中拿着的不是一张化验单，而是一张北大录取通知书那样让她兴奋莫名。

没有经历伤痛，怎么会了解对健康的迫切渴望？北大通知书也没有这张小小的单子能够让她如此激动不已，只是这一瞬间，便是两世为人！

一遍遍望着化验结果抗原和抗体等为阴性的结论，陆竹喧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从眼镜片后面滚落下来，她抬眼看了看从身旁走过的医生，连忙稳定一下情绪，伸出胳膊，让林溪枫挽住，缓缓朝着大厅外走去。

出了大厅的门，刚才还显得阴沉沉的天空竟然晴朗了，春日的阳光明媚地照耀着大地，照耀到陆竹喧的心坎儿，这一刻，她抬头望向天空，双手做了一个合十的动作，闭上眼睛，默默地念叨着什么。

林溪枫知道，她这是在感谢上天，感谢菩萨护佑她脱离这一人生大劫。

走在大街上，陆竹喧摘掉了眼镜和口罩，把林溪枫的眼镜也给摘了下来，看到一个垃圾箱，走过去将这些东西都给扔了进去。

林溪枫道：“哎呀，眼镜还能用啊！”

“新的生活开始了，我这是在扔掉往日的晦气。明白吗？明白吗？”第一个问话是对着林溪枫说的，第二个问话却是对着天空在呼喊，这些天来，太压抑了，她需要好好地释放一番。

林溪枫跟着喊道：“明白，明白，明白！”

两人神经质般的表现引来路人诧异的神色，但他们这时已经全然不顾，边前后追赶着，边大声对着天空呼喊。

一番兴奋之后，两人首先想到的是要给关心自己的家人打电话，报平安，让他们搬去那块悬在心头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