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乡亲们令人凛然而栗的眼神,林溪枫难过地心想,这下子在村里名誉扫地,再难收拾了。
他真想扑倒在地上,放开地大哭一场,但这样会更加让人看不起,唯有坚强起来,挺过去,总有云开见日出的一天。
倒是林溪水怜惜地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一块开车去看母亲。
又过了两天,两拨住院的人都回来了,李有志死里逃生,在女儿女婿们的簇拥下回了家,钱婶也跑前跑后地忙活。林母主要是受了惊吓和刺激,心中难受,身体倒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竹喧终于想通了,为了爱情,不顾讥笑嘲讽,勇敢地跟着回了王家庄,见到她作为一个城里的女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忍辱负重,精心伺候自己,善良的林母更无心撵她走了。
想到父母哥嫂以后在村中将长期遭受村民们的冷眼和嘲讽,林溪枫心中像滴血一样难受,那眼神太毒辣了,他觉得比被刀子捅一下还要难受,亲人们长期受这些眼光,怎么受得了啊?
但是,别说在观念落后的农村,便是在城市,在工作单位,这样的歧视不是同样存在吗?如果有一天,陆竹喧的事被她的老师同学知道了,被以后的工作单位知道了,她的老师、同学、领导、同事能够容忍她吗?
不过,这个事总不能和全村的父老乡亲们斗气吧?即使以后创办工厂,让亲人们走出王家庄,这王家庄终究是他的根,是父母亲的根,是断不了的。
乡亲们不了解艾滋病,有恐艾情绪是正常的,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们有过激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钱婶和钱海一家将这个事给无意传播开来了,那他们就有责任对他们的名誉受损负责,想办法消除影响。
又兼钱海是村里的主任,有一定的权力,让他组织对村里的恐艾情绪进行专门的防艾宣传,是再好不过了。
通过宣传展板进村庄的活动,既能有效地防止了村民无端的恐艾症,还能让村民明白艾滋病传播的渠道,今后注意防范,尤其是现在性观念在农村逐渐开放的环境下,更能起到教育广大村民洁身自好的作用。
想到这里,林溪枫专门赶到钱海家,请求他和镇里沟通,以镇卫生部门的名义组织这次宣传活动。
钱海见自家不小心捅破了这个消息,大过年的,差点闹出人命来,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听林溪枫的建议,觉得不错,自己确实有责任帮助林士洵家和李有志家恢复在村里的名誉,消除不利的影响,爽快地答应了。
事不宜迟,既然过了初六,政府部门已经上班了,林溪枫立刻开车带着钱海跑了一趟镇卫生院,说明了来意。
卫生院院长提出,防艾宣传要等到世界艾滋病宣传日才能组织,也就是要等到12月1日。
如果等到12月1日,中间经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们要遭受多大的心理压力了。林溪枫无奈提出,可以赞助所里每台价值5元的电脑,共三台,组织展板的费用也由他来出,卫生院长立刻点头同意了。
这时钱海对林溪枫道:“展板费用你就别出了,你个人哪里有那么多钱?既然是在我们村里宣传,由村里出好了,我回去和飞文书记说一声就是了。”
“没事,弄几个展板花不了几个钱,我有这个钱。大哥。”
“溪枫兄弟,为了你女朋友,你真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我主要想让乡亲们知道,一要防艾,二不要恐艾,三要在灾难来临时,勇敢面对,天塌不下来的。至于个人名誉,我和竹喧问心无愧,都没有做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为何要怕他人议论呢?倒是把陆竹喧给抛弃了,会令我终生难安,再也无法直起腰杆做人。”
“好兄弟,你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呐!”
林溪枫安排完毕,就带着陆竹喧离开了王家庄。
临走前,为了做好开厂的准备工作,他和远在江苏的朱泉水通了一个电话,想让哥哥林溪水去他那儿,学习液晶、数码等电子元件的制作,朱泉水一听,大力支持,表示欢迎。于是,他安排哥哥林溪水第二天就去南京,到人家的家电生产车间,学习人家的管理、生产和销售,力争一到两个月出师。
没过两天,镇里的宣传展板做好送到了村里,村民们立刻围观过来,不识字的人央求识字的人帮着读展板的内容,然后便一五一十地传来了。
他们终于明白,原来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就那三种,并不会通过握手、说话、在一块吃饭传播!
他们的恐艾心理得到了很好的纠正,再跟林士洵和李有志家交流时,虽然心中仍然有疙瘩,但已经不那么极端了。
李有志本来愧对林士洵一家人,事情被曝光后,见了他们应该远远避开,再也无法相互亲热的。但是因为他服用毒药一事,等于死了一回,再加上林士洵一家人明白真相后,眼看李有志父子差点前后因为这件事毙命,也就没有再去计较。
所以,李春玷污陆竹喧一案,竟然没有破坏掉两家之间的来往和亲情,这也令村民们不可思议。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李有志因为和钱婶怄气喝药,彻底打开了钱婶的心扉,钱婶浑然不顾旁人的眼光,勇敢地站出来,朝李有志家走的勤了,名义也很光明正大,李有志病后身体虚弱,儿女不在身边,需要照顾。
没过多久,在心心相印的情况下,两人就发生了同居关系。
等到钱海听到村里有人背后乱嚼舌头,察觉出异样时,两人已经好的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