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他杀人不该偿命吗?”
“因为他有精神异常的症状表现,公安局会给他做精神病鉴定,如果鉴定结果他是精神病人的话,没有刑事责任能力,就不会追究刑事责任,而是强制医疗。如果是限制性精神病人的话,有部分刑事责任能力,要负刑事责任,但不能判处死刑。如果精神异常是他故意装出来的,那就可能判处死刑。不过种种迹象显示,他不是装的。”
“你说他是限制性精神病人呢,还是完全的精神病人?”缘明怔怔地问。
“据我的观察,这个彭典虽然有精神异常的症状,但是他在作案时头脑还是有一定意识的,而且知道躲避追捕,所以,应该是限制性精神病人。”
“哦!”缘明思索了一会,有些迷茫地问,“太师父死得太惨了,你说太师父为他而死,值不值啊?”
“方丈有大胸怀、大慈悲心,胸怀众生平等之念,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在苦海中挣扎的人。他的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这也是他获得我们和群众敬仰的原因啊!”林溪枫沉痛地说。
缘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召开慧修长老荼毗法会之前,林溪枫不顾寒冷和漫山的积雪,将南五台诸多寺院,比如紫竹林、三佛寺、三圣宫、弥陀寺、南海殿、黑虎殿等都都细细地拜访询问了一番,也没有找到陆竹喧的踪迹。
他又到了终南山的其他寺庙道观,华严寺、兴教寺、百塔寺、至相寺、圆光寺、五马寺、西林寺、胜宝泉、白衣堂、太乙宫、老君关、重阳宫等知名的地方也拜访了一遍,也是无果而终。
每到一处地方,他都将尘空或者尘净写的帖子递上,请求寺庙帮助寻找,各寺庙都答应了,但是却迟迟没有消息。
茫茫数百里秦岭,翠华山、南五台、太白山、观音山等诸多山脉,想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个人还不一定在山中。
每晚林溪枫都会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观澜禅寺,希望在观澜禅寺听到缘明给他带来的好消息,能够和陆竹喧重逢,但每次都失望了。
缘明这几天在观澜禅寺中密切地关注着前来吊唁的人群,各色僧尼居士、群众来了不少,但是却始终没有见到陆竹喧的身影,缘明也为林溪枫和陆竹喧焦心不已。
林溪枫从陆开生和辛晓彤处获悉,xa市公安机关立案后,对陆竹喧的行踪进行了查找,他们首先从陆竹喧的手机着手调查,最后发现手机被一个环卫工人在曲江江畔捡走了,连手机号都改了,该环卫工人声称是下大雪那天扫垃圾时从一个垃圾堆边发现的。
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断了之后,查找陆竹喧的工作变得艰难,xa市公安机关又调取了二人居住的宾馆和游玩的曲江附近有关街道、公交车的摄像头等公共监控设施,让陆开生、辛晓彤参与,逐个查看,但却没有任何进展。
这样的结果令林溪枫抓狂,他心里默默念叨:“竹喧啊,亲,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人生谁会没有三灾八难,谁能够一帆风顺呢?俗话说,风雨过后是彩虹,别因为乌云遮住了太阳就不相信光明啊!你这一出走,我的天都塌了,快点回来吧!老天爷保佑,慧修方丈保佑,让我在方丈荼毗法会上见到竹喧,领她回家!”
几天来,积雪消融了大半,但山间的道路仍然难行,残雪到处都是。南五台的山脚下,在蜿蜒的水泥山道上,载着慧修方丈灵龛的灵车正在缓缓前行,朝着南五台山下一座化身窑开去。
十二时许,化身窑之畔,一代佛门大德,观澜禅寺慧修方丈荼毗法会将正式开始。
之前,在观澜禅寺中举行了祈愿慧修方丈导归极乐、上品上生法会。法会由xa市佛教协会会长、紫竹林寺院的方丈法禅主持,尘空、尘净、缘明等弟子徒孙依次拈香、在灵龛前跪拜。
法禅介绍着慧修长老的生平和感人的事迹,小小的寺院中挤满了前来参加法会的人群。
林溪枫穿着随意,混在人群中,密切地关注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能见到陆竹喧的身影。虽然没有发现陆竹喧的身影,他却在人群中发现了身材高大,长长的眉毛垂在眼睑上的高德法师,忙上前和师父说话。
高德和慧修是多年知交,对慧修方丈的死深表惋惜,他看林溪枫能够亲自跑到终南山来送别慧修,心中对林溪枫很是满意。
听说林溪枫曾经劝过慧修,但慧修方丈没有当回事,更是一声叹惋。
高德还向林溪枫主动叙说了李春在普陀山的事,林溪枫眉头紧锁,不愿过多谈论他,随口就想转过话题。
高德诧异地问:“你表弟犯罪了,你怎么好像不是很关心呢?”
林溪枫长叹一声:“师父,你不知道,他在看守所检查时,查出感染了艾滋,还有可能传染给被他强暴的女孩子,你说他害了多少人啊,好几个家庭啊!虽然他曾经在普陀山投海自杀,但他的罪孽怎么能洗刷得干净呢?我恨其不争啊!”
“原来这样!造孽啊,造孽!阿弥陀佛!”高德高念佛号,长眉一轩,然后意味深长地道,“不过,看人要用佛家慈悲的胸怀去看,尤其要看到这个人向善的一面。慧修长老明知那个彭典精神异常,但他仍然不肯弃之不顾,以普度众生的胸怀收留他,甚至为此牺牲了生命。我想,长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尚能如此,李春是你表弟,而且他曾经投海自杀,已经悔过自新,你为何却不能原谅他呢?难道因为得了艾滋,你就不把他当人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