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梅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去上课了,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之中。不光是宿舍门口有人堵她,就连她宿舍里的窗子都有人盯着。她每每向窗外望去,总有几个陌生人会和她对视。她惊恐地退回去,这间小小的屋子已经成了她的囚笼。
她的宿舍里只有她和赵昕怡两人,但赵昕怡的生活可不像她那样。她是霍俊成的女友,唐健峰不可能动她的。赵昕怡除了上课,还会经常和霍俊成约会,加上处理学生会的事物,她时常很忙,能为淑梅做的,只有给她送送饭,扔扔垃圾罢了。
有一天,赵昕怡提着午餐返回宿舍,却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她心里一惊,但并没有慌张,淡然问道:“你们有事吗?”
“是学生会长吗?请问你这份午餐是给谁的?”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赵昕怡问,“我自己吃,不可以吗?”
“可是,我们看到你已经吃过饭了。”
“我胃口大。”说完,她就穿过了两人的拦截,走进了宿舍。当她把午餐放在淑梅的书桌上时,发现她正趴在桌子上,发现有了动静,才抬头看她一眼。赵昕怡也十分难过,每当唐健峰逼得紧时,她就像是重症病人一般,绝望的情绪溢于言表。
短暂的午休后,赵昕怡正要出门,却听见淑梅叫住了她:“昕怡,你不要走,陪陪我,可以吗?”
她的眼神里是难以形容的孤独和恐惧,赵昕怡无奈地说:“淑梅,对不起,这几天在开运动会,我是策划和主持,没有我不行。不然我一定会陪你的。没事,你就在宿舍吧,我帮你签到就行了。”
淑梅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望着她离开,宿舍里又是只剩她一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唐健峰可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就像监视罪犯一样监视她。可是她做错什么了?润英又做错什么了?她要受到他这般对待。她仰躺在床上,疲惫得什么都不想做,衣服也有好几天都没洗了,一闭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做了梦,梦见她被关在这间宿舍里很多年,就如同润英被关在庄园里一样,那孤独感让她发疯。
她是被钥匙开门的声音惊醒的,她睡了很久,还出了很多汗。赵昕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她还为她带了晚饭。一闻到饭香,她突然觉得饥饿无比,三两下风卷残云便吃了个干净。之后她去沐浴,出来的时候,赵昕怡一脸凝重地说:“淑梅,我要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
“明天学院要举行一个颁奖仪式,名单上的同学必须去,我看了一下,上面有你的名字,你获得了学习进步奖。”
“你说什么?”淑梅眼前一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没有办法。凡是获奖的同学,校长和主人都会亲自颁奖。”
“我不要什么奖,昕怡,我可以不去吗?我就说我病了。”
“可是,那是校长亲自颁发的啊,而且你父亲是学院的一大投资人,大家都对你很熟悉,你如果不去的话,大家面子上都挂不住的。”
“不……那个畜生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折磨我……昕怡,润英在不在名单上?”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不在。”
“这怎么可能呢?他两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老师们都很喜欢他,他都没有获奖,我凭什么获奖?学习进步的人多了去了!一定是唐建峰干的,他动用学院的资源都想逼我。”说完,她悲愤地哭了出来。
赵昕怡难过地搂着她,“那怎么办呢?这种正式的会议和运动会这种不一样的……不过润英应该会收到邀请函的。淑梅,你看这样怎么样,你去领完奖,我也在名单上,我会陪着你,中途你快点回来就行了,后面的晚宴你不参加都没关系的。”
她想了很久,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深夜,她无论如何抚慰自己都不起作用,慌乱让她难以入睡,各种可怕的念头折磨着她的大脑,她既疲倦又亢奋,直到天蒙蒙亮才不安地睡过去。
赵昕怡很早就起来去安排场地了,她没有打扰淑梅休息。淑梅只睡了四个小时,到中午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她痛苦地看着窗外惨白的日光,令她惊讶的是,今天没有人盯着她。是他们放过了自己,还是觉得今天没有必要看着她呢?肯定是后者。她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刻一刻地接近会议开始的时间,这对她来说宛若行刑的倒计时。
下午,赵昕怡给她带来了晚饭,这意味着吃过饭以后,她就要出发了。她忐忑地换了衣服,简单地补了妆。昕怡安慰她说:“你不用害怕,会场上人很多的,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淑梅答应了一声,但她从不会低估唐建峰的丧心病狂。她出示了入会证明,进入学院的大礼堂,就左顾右盼,不希望他发现自己。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是看到了唐建峰。不过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和一众校领导们聊着天,他们关系一直很不错。
渐渐地,她看到了很多熟人,会场上也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她开始放心下来,也许是她太多虑了。
“姐姐!”
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只见嘉韵跑到这边来,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润英并没有在她身边。她心里一紧,紧张的神经再次被触发,她问妹妹:“润英呢?”
“他一直没有收到邀请函,所以被挡在了外面。姐,润英很担心你,他让我进来陪着你。”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对你下手吧。”
“我也希望这样。嘉韵,等领完奖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十几分钟后,学院的大礼堂已经坐满了人,前排二十张圆桌上就坐的都是获奖的学生们,每个人手边都有茶水。礼堂后方则是受邀前来参观的同学,大约有三百人的样子。淑梅身边是妹妹和赵昕怡,这些人的存在让她安心了不少。
终于,校长和几位主人都到位了,他们依次发言之后,紧接着就是颁奖的环节。每有一名同学上台,校长都会说一些鼓舞大家学习进步的话,并把奖杯递给该同学,随后握手,一位同学在台上一分多钟便能下来。轮到淑梅了,她不安地上台领奖,她觉得校长在她上台时说的东西格外得多。她又一次看到了远处唐建峰正盯着她。
“我要走了。”她对妹妹和昕怡说。
“我去送你吧。”昕怡带着她走到门口,然而却被门卫通知这次集会不能中途撤离。
二人面面相觑,昕怡想了想,心平气和地说:“同学,我这位朋友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会长,校长说以前礼堂的集会总是有人中途离场,这次专门要求我们把着关,任何人只能在散会的时候离开,我们也没办法。如果你的朋友实在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去休息室里休息。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帮你们叫医生,你看可以吗?”
“不用了,谢谢你。”
她带着淑梅问了几个人,都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淑梅看到唐建峰冷笑着在远处看着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她根本不敢去什么休息室,宁愿待在人多的地方。嘉韵安慰她说:“姐,也快要结束了。”
校长宣布了颁奖典礼结束,饭局开始了。厨师们把食物端送到各个圆桌上,晚宴的食材确实跟不错,但是她们是没有心思吃的。淑梅紧张得三秒就忍不住警惕地看一眼唐建峰的方向,担心他有什么动作,但是他一直在和周围的人聊天,只是时不时监视她。她根本没有动筷子,只是一杯一杯喝着茶水,仿佛这样能减缓她的恐惧。校长在一桌一桌地和获奖的同学们沟通着,而她却越来越觉得气氛不对劲。
突然,唐建峰站起来了,淑梅心头一惊,不住地揣测着,“他要干什么?”她看着地面,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喝着茶水。与此同时,校长也正缓慢地往她们这里移动。
“校长先生,谢谢您举办这么好的宴会。”唐建峰并没有逼近她,而是走在校长跟前攀谈了起来。